第10章(1 / 2)

商陆将信仔细收起,扶着沈裕到床榻歇息,这才离去。

他顺道将药碗捎走,同容锦小声道:“婆婆说你夜间守在这边。若非公子有什么吩咐,不要打扰。”

“好。”容锦含笑应了。

她知道沈裕不喜,自己也一直怵着他,就算商陆不提,也不会主动凑上去的。

商陆离开后,内室就只剩下她与沈裕两人,一片沉寂,恍依稀能听到院外夜风拂过竹林,簌簌作响。

沈裕已经歇下。

隔着纱帐影影绰绰,隐约见他平躺着,身上盖了层锦被,但看起来还是格外单薄。

桌案上的蜡烛还在燃着,容锦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正想着吹灭了,却只听沈裕忽而开口道:“留着烛火。”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颤了下,随即应了声“是”,轻轻地将灯罩摆回去,顺道记下了沈裕这一习惯。

从前在黎王府时,嬷嬷曾教过侍夜的规矩,但沈裕并不是黎王那等轻浮好色之人,她也不需要画蛇添足多做什么。

容锦在床尾的脚踏上坐了,绕了缕头发玩,只偶尔看看沈裕入睡后是否有压到伤处。

沈裕没再说话,他的呼吸很轻,也难据此判断究竟是否入睡。

容锦百无聊赖地将自己的头发当络子,编了几根雀头结,不知不觉中,桌案上的蜡烛已经燃了半寸,困意也也渐渐袭来。

她攥着掌心,好叫自己清醒些,再偏过头去看时,却发现沈裕竟不知何时侧过身睡了。

虽看不大真切,但这个睡姿,确实有可能会压到伤处。

容锦想起白日里荀大夫的叮嘱,稍稍迟疑,还是凑近了些挑开床帐看了眼。

微弱的烛光透过床帐的缝隙,床上的沈裕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微微皱着眉,倒似梦到什么不如意的事。

他天生一副好相貌,真真称得上是眉眼如画,只是权势太盛,没几个人敢直愣愣地打量。

也是直到此时,容锦才敢正儿八经地好好看一遭。

容锦半跪在床榻前打量了会儿,不敢为此惊醒他,便想着轻手轻脚地稍作调整。可她指尖才碰到锦被,便见着原本沉睡中的沈裕忽而睁开了眼,而自己的手腕也被紧紧攥住。

尖锐的疼痛霎时从腕上传来,容锦紧紧地咬着唇,才没有痛呼出声。

单看外表,沈裕与那些手无缚鸡的书生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为单薄些。直到此时,她才突然真切地意识到,这是当年曾经握着刀枪上过战场的少将军。

更叫她惊慌的,是沈裕的目光。

先前的沈裕虽也高高在上,稍一接触便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但兴许是有意收敛,并不会像眼前这般尖锐、警惕。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沈裕,像是骤然出鞘的利剑,也像是荒漠之中的孤狼。

贸然靠近的人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公子,”容锦额上出了一层冷汗,她强忍着疼,气若游丝地解释道,“您压着伤处了……”

眼前的沈裕却又有些迟钝,仿佛直到她出声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如今是怎么个情形,终于卸下了满身的防备。

他眨了眨眼,攥着的手松了气力。

容锦连忙将手腕抽了回来,却发觉除了要命的疼痛以外,手指无力地垂着,难以动弹。

沈裕将容锦的惊慌失措看在眼中,稍一打量便明白了,低声道:“脱臼了。”

他的声音带着些大梦初醒的沙哑,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格外低沉。容锦托着自己的手腕,吸了口气,小声问道:“您要喝些水吗?”

沈裕被问得一怔,没想到容锦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惦记这个,倒是为此多看了她一眼:“怕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