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早点回家。我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
进了书店,看到琳琅满目的书籍,我生平第一次没有觉得亲切,而是恶心。恶心到我跑到外面的垃圾桶大口大口的呕吐,吐得嘴巴里全是难闻的酸味。我扶着垃圾桶,泪水大滴大滴地滑落脸庞。旁边有人指指点点,竟然还有人妄加揣测,哭成这样还吐成这样,该不是会怀孕了吧,现在的小孩子啊。
我气得连骂都懒得骂。
呕吐当然痛苦,还有人笑着呕吐吗?
百无聊赖,我不想回家,也不想找任何同学出来玩。我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荡,看到去方山的公交车,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我有点怀念那尊憨态可掬的大佛。
拜佛是假,许愿是真。
我站在许愿洞前念念有词,身上的钱全被我在小卖部换成了硬币,一枚枚的丢出去,永远是擦洞口而过。萧然,我照你所说的放慢呼吸,义无反顾的投出去,为什么还是总也进不了。那天你说,钱是你出的,币使我投进的,那么佛主应当保佑谁?我说,都会保佑。我错了,佛主要保佑的人太多,他太忙了,忘记了还有一个苦苦挣扎的我。
只剩下两枚硬币了,我攥在手心里,后退,微笑,终于转身离开。无论如何,我都要留下回家的车票。
第 48 章
晚上,妈妈来到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头叹气。我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没有跟她讲话。
出门上学收拾行李是个庞大的工程。妈妈给我买了很多新衣服。爸爸说,即使是为人父母也没办法弄清楚孩子的全部心思,所以,小语,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应该学会说出来。我不说话,柜子里的加菲猫被我拿起又放下。大学的床也许很小,小到放不下这只正版的加菲猫。
乘公交车去火车站经过N大,八月的阳光下,古拙的四个大字遒劲浑厚。我曾经站在那道门前拍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我笑靥如花。我曾经以为自己终将会走进里面,骄傲的佩戴起那小小的校牌。
我把MP3里的声音调到最大,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声嘶力竭。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太吵闹的声音,可是现在它可以让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不分给眼睛一丝一毫。
到达宿舍以后才发现,妈妈忙中出乱,夏天的T恤全落在家里了。我猛的发火了,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冷冷的一句话也不说。
爸妈立刻表示出去买。我把东西重重地丢进我的柜子,怒气冲冲的往外面走。
八月的Y市,热浪滚滚。因为不认识路加上方言不通,我们绕了好一阵才找到卖衣服的地方。爸爸跑去买饮料,我的是冰镇的绿茶,他们俩却只轮着喝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妈妈还说不如带白开水出来。我的心一下子酸酸的,刚才给我买衣服的时候,一向还价功夫了得的妈妈却听了报价就付钱了。
回到宿舍理好东西,我跟爸妈去食堂吃饭。食堂里多是陪儿女来报到的家长,正叮嘱出门在外要小心照顾自己。
我们要的是快餐,爸妈把他们的茄子全拨给了我,因为他们知道我爱吃。平心而论,食堂烧出的茄子猪吃了都会食物中毒,但我在此刻却觉得心里窝窝的。我很想对他们说些什么,但我最终只是默默地扒着饭粒。
吃完饭,爸爸一面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舍得花钱,没钱打电话给他们。我不停的点头,然后爸爸说:“那就这样,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