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都是连夜攻城了,殿下下次应该多穿点。”韩约这方到城下骂战的人越来越多,谯楼上架起弩车,似乎要放箭,姜绍忙横臂护着吉贞退了数步,“这弩|箭的射程恐怕不近,殿下小心。”他不厌其烦地说,把长袍脱下来,很恭敬地披在吉贞肩头。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眼前蓦地火光大作,照亮了众人的脸。

熊熊的火腾的烧了起来,人喊马鸣,短暂的慌乱后,在将领的指挥下,快速有序地倒退了数丈。

几辆被火箭点燃的冲车被丢弃在了前方,在城下化作烟灰。

“好远的射程。”姜绍估摸着,“怕有百丈之遥了。”他又转过头,“殿下小心。”

到这会,他早已不寄希望于把吉贞劝回去了。只好加倍仔细地守护。

吉贞眼睛在人群里搜寻温泌,眼前人影和火把一起晃动,很难定神,忽而一眼捕捉到韩约高耸的兽首盔,韩约身侧,正是温泌,火光下,他眉骨微隆,鼻梁挺直,深刻的轮廓异于常人得显眼。吉贞眼珠子一钉住他,便不动了。很快有人递过来铠甲,他把胸甲穿在了蜀衫外头,吉贞情不自禁松口气。

试探出弩车的射程,韩约和温泌商量了一下,便鸣金收兵了。队伍陆续后退,打算就地扎营歇息,顺便轮值继续骚扰,以作汾河改道的掩护。

吉贞从姜绍垒起的石头上跳下来。观战半晌,她大开眼界,又因刚才过于紧张,此刻脸色略有些发白。

“你说这样还要打几个月?”吉贞但凡有疑问,都一股脑去问姜绍。

姜绍把握了半晌的横刀别回腰间,舒了舒筋骨,“何止几个月,三年五载也不稀奇。”

吉贞一脸沉重。离开范阳,混入韩约军中是一时兴起,此刻方觉事非儿戏。

打退堂鼓了吗?绝不。她暗暗立下誓言。

“殿下可还记得弥山?”姜绍看了看吉贞,突然问,“他是和驸马一起离开范阳的。”

“记得。周里敦说他带了不少人马。”可能河北的多半驻军都让他带走了。

“弥山现在应该就驻军在云中,距此不远。”姜绍护送吉贞去温泌的营帐,边走边说,“晋阳易守难攻,城中又有团兵上万,驸马却只带了韩约五千人马,弥山滞留云中……所以我看,平卢军攻城为次,诱敌为主。”

“诱敌?”吉贞闻言思索。

“是,”姜绍慢慢说,“他们应该是在等戴申。”

吉贞遥望背后的晋阳城。

平卢军会和陇右军在这小小的晋阳狭路相逢吗?温泌调走了麾下大半人马,戴申的主力会舍弃京都,直奔河东?“戴申真会来吗?”她闪亮的眸子看向姜绍。

“臣也不知道。”姜绍老实说,“但看驸马的样子,恐怕是认为戴申会来。”

“所以,”他铺垫了这么多,总算落到了关键的地方,“陛下和太后在京城,应该安全无虞,殿下不必忧心。”

吉贞拽了拽肩头的长袍,夜里略有些寒气,姜绍的衣袍给她带了不少暖意。长久以来焦灼不安的心稍得安慰,她对姜绍感激地一笑,“多谢你。”

“到了。”姜绍到了温泌的帐前,他立住脚,要替吉贞掀开帘子。

里头出来的一只手和他撞在了一起。姜绍一愣,退开一步。温泌掀帘而出,抬起头来。目光在吉贞的脸上和肩头略一盘旋,他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