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焕之听得云里雾里,只当他做回了契丹人,对汉话不甚熟练的缘故。“哦,”娄焕之对包忽里的差事也不甚关心,只挥手赶他走,“这里是太后行宫,窥伺太后凤仪,要治罪的,你快走吧,别探头探脑的。”
“那怎么行?”包忽里为难道:“我的猫走丢了,得找到才行啊。”
“你的猫?”娄焕之不解。
包忽里亲亲热热地揽住娄焕之,形容给他听,“这么大,这么胖,嘴角一簇白毛……听有人说,是被太后捡走了,我想进去看看……”
娄焕之定定地看着包忽里,包忽里天上地下瞎扯一通,见娄焕之眼神不对,他贼兮兮一笑,两只眼睛乱转,娄焕之肩膀一甩,将他推开,嗤笑道:“你又打鬼主意了,想混进太后行宫,没门。”
当初包忽里怎么死乞白赖进的玉京宫,娄焕之可是记忆犹新。把脸一沉,他丢下包忽里就走。
包忽里忙将娄焕之拽住,嘴巴一瘪,他瞬间变了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你,你,你欺负我。”他装腔作势,模仿娄焕之小时候哭了几声,然后松开手捧腹大笑起来。
娄焕之气得够呛,一张脸憋得通红,瞪了包忽里一眼,急急转身。包忽里忙追上去,边跑边嚷嚷,“你还是童男子吧?开过荤了吗?我领你去十字街逛逛……”娄焕之捂着耳朵撒丫子跑起来。
第50章 沃野弥望(三)
吉贞来到紫宸殿。内官正要通禀, 被她以眼神屏退。
皇帝今早接见过契丹使臣后,又发了一通脾气。他年纪渐长, 独断专行, 脾气愈发暴躁,新竹闻讯赶来后, 才将他安抚下来。而究其原因,是契丹使臣面圣时大放厥词,称道:“陛下当初赐嫁给突厥的, 便是嫡亲的公主,如今契丹真心归附,却用婢女来糊弄,岂不是寒了契丹八部的心?”
皇帝勃然大怒,将使臣赶出宫, 又将屈列一通大骂, “异族蛮子, 也配求娶嫡亲的公主,他们配吗?好大的脸!”
新竹按着皇帝的肩头,柔声道:“虽然异族蛮子, 但真心归附了国朝,便也是陛下的臣子了, 陛下不是才将可度封了漠北都督吗?嫁一个婢女给他, 的确是辱没了。”
皇帝道:“谁都想求娶嫡亲的公主,当初突厥要,如今契丹也要, 明天南诏吐蕃也想要,可我哪有那么多未嫁的姊妹给他们?”
新竹拈了枚杨梅,鲜赤的汁水染红了指甲,她低头微笑,过了一会,才不经意道:“陛下未嫁的亲姊妹,眼前不就有一位吗?”
“是哪一位?”吉贞无声地走了进来。她仍在为澄城服丧,白衣青裙,脸上带着浅浅笑容。
新竹手上一颤,指甲都掐进了杨梅的果肉里,她忙起身对吉贞施礼,“殿下。”
吉贞好整以暇,在皇帝身侧坐了,瞥一眼琉璃盘中新贡的杨梅,她眉头略微一扬,对宫婢道:“这东西表面看着红艳艳的,却易生蝇虫,剥开来看,恶心得很。”
皇帝被她说的一阵反胃,对宫婢道:“把它拿走,以后不许送上来了。”
吉贞不疾不徐地摇着纨扇,笑看下首垂手而立的新竹,“你说陛下还有姊妹可以送去契丹,是哪一位?”
新竹道:“奴说的是杨太妃所出的九公主殿下,今年刚刚及笄,年纪似乎也合适奴也是见陛下焦急,自己瞎琢磨的,殿下恕罪。”
“恕你无罪。”吉贞道,“但杨太妃早些年就和左相夫人私下约定了亲事,太后亦首肯了的。你欲为陛下分忧是好事,但那种话以后不可再提,否则左相听见了要多心。”
“是。”新竹温顺地低头,见吉贞再无吩咐,便退了出去。
“阿姐,”皇帝对契丹使臣余怒未消,“这些契丹人贪得无厌,我烦死他们了,倒宁愿他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