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你的爪牙,”温泌对吉贞淡笑,他慢慢起身,走到郑元义面前,郑元义与他差不多高,两人平平地对视,这也是郑元义初次这样趾高气昂地面对温泌,温泌摇头道:“一个徐采,饶他一命,已经不该,这一个,阴沟里见不得人的鼠辈,唯恐天下不安的魍魉,自从四年前来到范阳,就屡屡坏我的事。”

郑元义仰首微笑,“武威郡王,奴一个卑贱之人,何德何能,能坏你的好事?郡王能把奴看在眼里,已经是奴此生的福分了。”

“巧言令色,”温泌嗤道,“我可不想这样的人,围着我的儿子打转。”他毫无预兆,一刀刺入郑元义肩颈,郑元义被刺个对穿,倏的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

他的身体麻木了,反应迟缓了,一阵诡异的暖流在体内回荡,转瞬又遍体生寒,郑元义感受到血液汩汩流动,他是要死了吗?他从眩晕中回过神来,见温泌正用一种鄙夷的、厌恶的眼神扫过自己,他振作精神,嘴唇微微张开,虚弱地笑起来,“你和郁羽林果然父子相承,一样地心胸狭隘,残忍弑杀……我的父亲,小小淄青别驾,不过是郑家旁支,就被郁羽林以崔凭同党为由,全家坐罪,呵呵,郁羽林出身淄青平卢节度使,崔凭一倒,河东边军都落入他掌中,谁说崔凭一事,不是他推波助澜,呵呵,”他徐徐喘气,断断续续地轻笑,“阴沟里的鼠辈,唯恐天下不乱的魍魉,这两句配郁羽林,再合适不过了……”

温泌面色陡然转冷,毫不犹豫又补一剑,正中郑元义另一侧肩颈,郑元义昏厥,温泌将刀收起来,波澜不惊地看向吉贞,“今日你看得清楚了?我只是略施薄惩,并没有杀他,若是赶不及进京他就死了,跟我没有关系。”他跨过郑元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快快走吧,耽误了医治,他的性命不保。”

桃符被眼前冷血一幕吓得浑身瘫软,等温泌离开半晌,才想起来去叫吉贞,“殿下,殿下!”见吉贞纹丝不动,桃符急得尖叫:“他是不是死了?”

“快把他抬去车上。”吉贞枯坐一夜,毫无生气的脸上终于恢复一丝波动,她扶案起身。

一行人马,带着一个重伤的郑元义,趁着朦胧晨光离开蒙山,与崔屹人马在山下相逢,眼见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动,挎刀持槊,执弩挽弓,血色旌旗上是张牙舞爪的狮虎绣像,被喷薄而出的红日照映。吉贞一怔,“怎么这么多人?”怪不得温泌被逼离开,此处来人,分明是京城禁军的服色。

车帘忽然被从外面掀起。

“殿下,”徐采一个文士,竟然也严阵以待地穿了铠甲,深邃的眸子被朝阳照得波光闪动,显然是喜出望外的。极快地打量了吉贞,见她无碍,他更放下心来,说道:“臣奉诏来接殿下,恰巧在晋阳与崔太守汇合。”

“徐采,”吉贞的手臂仍觉无力,她冰冷的十指抓住徐采的手腕,“郑元义受伤了。”

徐采拧眉往吉贞背后探首,正见郑元义人事不省地躺在车内。锐利的眸光落在郑元义肩头两道血肉模糊的刀伤,徐采眼皮顿时一跳,脸色也微微变了。

这是温泌给他的警告。

“殿下别慌,”徐采察觉到吉贞的颤抖,声音更加温和了,“臣随行有医官,现在就给他包扎。”

吉贞把车让给郑元义,等待医官替他疗伤,她和徐采二人来到僻静处,秋日清晨的阳光撒在人的头发和脸庞上,格外的静谧祥和,吉贞恢复了些力气,轻轻靠在林木上,任轻风吹在微湿的后背上。

“殿下,”徐采怕惊破了她的梦似的,语气有些犹豫,“温泌去年进京时,殿下为何不一起回去呢?若是早些归京,就不会有今日之险了。”

吉贞无言以对,张开略微发干的双唇,她问:“陛下还好吗?”

“陛下……”回到京城,总要面对的,徐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