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瞥见娄焕之那一脸的欲盖弥彰,不由笑道:“是他自己跑了,还是你们把他诳跑了?”
娄焕之赧然,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没骗他呀……”
桃符睁大眼睛走过来,笑道:“斗大的梨,我可是没见过!”
“你是个聪明孩子。”吉贞对娄焕之道,“别荒废时光,好好读书,以后送你去弘文馆。”
娄焕之兴奋得红了脸,搬出胡凳,坐在廊下,摇头晃脑,大声读书,戴庭望把草靶移过来,专心致志地练箭。温泌一走,他顿时浑身轻松,射了几箭,忽闻吉贞在耳边说话,吃了一惊,一箭也不知道射飞去了哪里。
“学生读的《管子》。”娄焕之回答吉贞。
戴庭望怏怏地将箭拾起来,才意识到吉贞是在看娄焕之读书,并非旁观自己练箭。
吉贞随口问娄焕之,“内忧外患之际,宜先攘外?宜先安内?”
娄焕之道:“自然应当先攘外。外敌不除,如何安内?一朝腹背受敌,内外勾结,岂非前功尽弃?”
“书生只会纸上谈兵。”戴庭望收起弓箭,教训娄焕之道:“藩镇之祸,遗害百年,若不根除,便如蠹虫,祖宗基业都要被啃噬一空。契丹小小部族,几番濒临崩溃,却死又复生,是什么道理?只要藩镇在的一天,契丹就不会灭,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娄焕之面色微变,险些连胡凳都踢翻,“你!”突然想起温泌早已经走了,他才大大松口气,觑一眼吉贞,讷讷道:“殿下,学生方才都是胡说的。”
“我没有胡说。”戴庭望的声音格外清冽坚定。
“殿下,”桃符捧了一盘紫莹莹的葡萄过来,有些责怪地看了戴庭望一眼,她苦笑道:“渤海国王自前年得知武威郡王爱吃葡萄,去岁与今年都送了好些。郡王临走时令河东使府将冰库里的都搬上山了。”
吉贞令娄焕之和戴庭望来吃葡萄,戴庭望置气走了,娄焕之吃的不亦乐乎,吉贞拈起一枚,却迟迟没有入口,才揩了手,戴庭望走了回来,“殿下,郑中使拜见。”
吉贞放下绫帕,说道:“领他进来。”
郑元义来到堂上,见过吉贞,茶还未入口,他先笑起来,“奴本来打算今天回云中去了,谁知武威郡王和韩约竟奉诏进京了,真是意外之喜。”
吉贞淡淡道:“你那天来见我是为什么事?”
“是有几桩事。”郑元义沉吟着,“殿下可知道去西川的宦官是谁?”
“不是内侍省一名颇受固崇赏识的五品给事中吗?”
“是,”郑元义挑着眉头,“太后将身边的阮福也遣去了,真是怪事。”
吉贞端起茶盏,明亮的眸子直扫郑元义面目,“怪事?”
郑元义不动声色地研判着吉贞的神情,随即离座,躬身道:“奴左思右想,甚为不解,所以特来向殿下禀明此事。奴当初挑中阮福,确是有私心,只为他蠢笨,并未察觉阮福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