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走之前叮咛杨寂:“契丹和奚部联姻,婚仪在即,你选择重礼,亲自送过去。”
杨寂对混进契丹这事,始终有怵,“我,”他磕巴一下,“那边可不是凉州,我人生地不熟的……”
“让巴雅扮作你的婢女。”温泌道,“她不笨的。”
安排了范阳事宜,温泌动身来到河东。仲夏多雨,他抵达晋阳时,才下过一场倾盆大雨,地上湿滑,许多来山上祭祖踏青的的人都被困在兴龙寺皇帝虽然把它改做道观赐给了清原长公主,却还没来得及改名,当地人仍旧叫它兴龙寺。
这些游人不敢擅闯道观,只挤在观外廊檐下避雨。有好事之人,拿起削尖的竹枝,在墙上龙飞凤舞地题诗。
温泌在众目睽睽下,要往道观内去,有游人将他拦住,指了指紧闭的观门,说道:“此间主人不在,听闻也往山上去赏景了。”
温泌将马拴在观外,徒步往山上边走边看。晋阳一战,蒙山与兴龙寺有太多回忆,没有了当日的洪水,涨潮的汾水如白龙摆尾,绕城奔流。城中逃难而去的百姓也大多都搬了回来,恢复了昔日欣欣向荣之相。
沿途不住有文人雅士驻足,指点道:“此处正是当初陇右军火攻平卢军之地,你看那山的更高处,树身下半截还是漆黑的。”
两年过去,春去秋来,被烧得焦黑的蒙山已经重新萌发出新绿,覆盖了昔日大战的痕迹。山风吹散了青雾,树叶婆娑作响,溪涧汩汩轻鸣,午后的沉闷被一扫而空,日光穿过林叶,洒在溪边的山石上。
有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正在溪边擢洗双足。三四名侍卫背身而立,以防有唐突的游人靠近。
温泌没有走过去,远远地注视了良久。
桃符回首之际看见了温泌,她跟吉贞耳语,吉贞在山石上站了起来。天空明净而澄澈,迎着金乌,有些林叶已经泛红,飘落,在水上打着旋儿。她摘了斗笠,脱了蓑衣,凌波而立的人,衣衫随风而动,是又起了山雾吗?他只觉得她的脸模糊。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确实吉贞比初到范阳时瘦了不少,那时候脸颊是白里透粉的,肌肤润泽鲜妍,现在迎光而立,人越发的淡而无色,像一抹飘渺无形的清影了。
他走到溪边,吉贞审视他几眼,有些意外。温泌这是淋雨淋惨了,鬓发湿漉漉的,衣衫都贴在身上。
她涉水回到岸边,雪白的脚掌套上绫袜和鞋履,掸了掸衣裙,转眸看向温泌,“湿透了,冷吗?”
温泌依旧摇头。
“冷也没有办法,”吉贞显然也想起了往事,嫣然一笑,“我今天没有衣裳借给你穿。”
温泌没有作声。这一路因为天气的缘故,边走边停,他并不十分疲倦,而且山景极好,值得多看几眼。吉贞却疑惑起来,因为这个人向来油嘴滑舌,难得有这样沉默的时候,她不禁回眸,见温泌不知不觉停在了道边,攒眉看着她。
“走吧。”两人目光一触,温泌眉头瞬间舒展开,快步走过来,拉起她才在溪水中泡过的冰凉小手,在掌心里辗转握了握。
侍卫已经先一步将道观外的游人驱散,两人清清静静地回到观内,温泌饶有兴致,前前后后看了几眼,见当初吉贞住的寮房外新长出一丛碧绿的芭蕉,被烧毁的殿宇也重新粉刷一新,别有种生机盎然之相,吉贞拉他到殿后林间,将树干上的箭疤指给他看,“这些竟还在呢。”
温泌也一笑,抚了抚眼睛似的疤痕。它们幸免于难,日复一日地,看着此间离人复归,焦炭焕发新绿。
“晋阳是个好地方。”温泌叹道,“我都想长居此间了。”
吉贞丢开手,折身往殿内走,口中道:“这里是道观,清修之地,你整日出没,成何体统?”
温泌走在她身后,揶揄道:“我以为你整日混迹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