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氏被他气得眼眶都红了,“我并没有这样想,郡王为何要这样羞辱我?”

“娘子兴许没有这样想,公主殿下必定是在娘子耳边这样说的。”温泌当着伏氏的面,飞快出手,将吉贞的手腕抓过来,他举起两人相握的手,对伏氏道:“我现在就打算待在京城,哪里也不去,”转过脸来,他凝视着吉贞被灯光照的盈盈双眸,柔声道:“殿下为主,臣为客,殿下何不与臣结伴游灯市?”

吉贞冷了脸,使劲甩手,“我要回宫。庭望!”

“你不用跟这么紧,”温泌岿然不动,任吉贞如何挣扎也不放手,他将跟上来的戴庭望拦住:“你们这么多人盯着,我不会逃的。我和殿下说的话向来荤素不忌,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是不听了吧?”

吉贞喝止:“放肆。”生怕温泌再说出露骨的话,她被迫跟着往前走,回头对戴庭望道:“你离远点。”一连走出半条街,戴庭望的面孔在攒动的人头中若隐若现,温泌使劲一拽后猝然放手,吉贞被他甩得趔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她气息凌乱地大骂:“你怎么还不去死?”

温泌离吉贞几步远,漠不关心地盯着她因为疾走而涨红的脸,他摇头:“先是叔父,又有侄儿,你的口味真是一成不变。”

吉贞抚着胸口断断续续地笑,“郡王最近见了我总是怨气四溢,干嘛不早些回范阳,要在京城自找罪受?”

“你当我进京是来看你的?”温泌嗤笑,很不留情面,“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来是干正事的。”

“那怎么还不滚去办你的’正事’?”

温泌看了眼远处的侍卫们,“我现在要走,这些人会放我走吗?”

“不会。”吉贞很干脆。

温泌脸色冷了一点,丢下吉贞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侍卫们仍然不远不近地跟着,沿街鳞次栉比的灯笼仿佛星光,延伸进了夜色的尽头。街头有长须老者设摊打双陆,赢者得酬金,许多游人围拢着品头论足,不时有个爆竹在脚下炸裂开,闪现一道小小的绚烂火花。这一夜的皇城不似寒冬,是融融的春夜,零星的雪点落在翠帔上,鬓边雪柳微微颤,洁白的美人面,又清又艳。

“闲来无事,”温泌看着吉贞的脸,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的心里突然有一瞬间的平静,“下一局棋吧。”

吉贞道:“不会下。”

“放心,”温泌平淡地说:“输了不需要你拿萧氏的祖宗基业来做赌注,赢了我也没有皇位赔给你。”

吉贞被他呛得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回嘴,脚下不由自主跟着他到了老者的摊上。吉贞在老者对面落座,老者请她先落子,温泌却将老者推开,鸠占鹊巢。老者嚷嚷道:“你替我下?输了怎么办?”

温泌道:“输了我赔给你。”

那老者悻悻地走到一边,与众人一起看这一双青年男女对弈。

细细的雪点,绕着树上的红纱翻飞,被风卷着,落入眉间。老者的棋子精致,黑白双色琉璃泛着莹润的光泽。温泌抬手:“娘子先走。”

吉贞抓起骰子,随意一掷,不禁骄傲道:“双六。”

温泌神色如常,只微微一笑,“恭喜,好彩头。”

吉贞屡屡掷出好采,执白马,一骑绝尘,势不可挡,杀入敌营。温泌掷得不好,也不气馁,规规矩矩地行进,等吉贞赢了四五筹,一匹白马撅了马蹄,被温泌打了下来,陷入包围,左冲右突,不能脱困。温泌黑马猛攻,眨眼间就攻破了敌营。吉贞眉头一拧,心里不大痛快,但她原本也不常下双陆,于是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先算你胜一局。”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蔚蓝的夜空中明月遥遥相望。

“只此一局。”温泌却说,“不下了。”

吉贞一怔,看向温泌。她知道他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