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被?拽住,大力之下,惯性让苏婉不得不转身扑向来人,鼻子撞在坚硬的上腹,那酸爽感无法形容。

被?紧紧箍在怀里,她?挣扎着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始作俑者”,结果,撞上生气恼怒又······心疼的眼神。

张康毅本?还在生气,可对上怀里不及他巴掌大的苍白小脸,所有的怒气都转为?心疼。

泪痕斑斑,双眼朦胧,迷茫又无措,令他不期然想起闯入陷阱的小山鹿,松了松手上力道,沉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婉呆愣愣摇头,没人欺负她?,要说欺负,也是面前的人,撞得她?鼻子酸疼。

见人还在迷糊,张康毅心下无奈,双手用力将人抱到山路平坦处,解下大氅披人身上,道:“想去哪,我送你去。”

苏婉这才清醒,转头四看,回望来路,顺着凌乱的脚印才发现刚才恍惚之下差点跌下山坡。

在张康毅鹰眼锐眸之下,她?攥紧了手边还残留体?温的氅衣,喃喃道:“我没想去哪,就,乱走走。”

张康毅被?气笑,望着山下道:“乱走走就雪天上山,滑到坡底伤了腿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咋办?”

苏婉低头,看着脚边凌乱积雪不说话,她?刚才好像魔怔了,眼前全?是旧事旧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乌发束髻,别蝴蝶银簪,发缝下皙白的头皮清晰可见,望着胸前小脑袋,张康毅心中最后?一丝怒气也随着颤抖的蝶翅消散,转身下蹲将人背起来。

“雪天不要一个人上山,滑倒摔倒容易受伤不说,万一碰上野猪,你一个女孩子咋跑!”

苏婉瞪大眼睛,踉跄之下伸手抓住面前之人肩膀,张康毅穿了厚厚的棉衣,她?的手抓肩膀很是费力,只得揪住衣服。见人要继续上山,连忙道:“我不上山了。”

“带你上去看一下,免得老惦记一个人跑上来。”张康毅将人往上颠了颠,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行。

到小肚腿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惊动了山道旁边树枝上的积雪,不时有雪团砸落,偶尔还能看见松鼠在树枝上跳跃。

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

山顶风大, 张康毅没想将人背到山顶,停在了一处避风又能看见昌平府城的山坳处。

背后山崖上长了五六棵松树,地上积雪不是很厚, 他在原地踩了踩,将雪踩实才将人放下, 道:“这里就能看见山下风景,小心些。”

苏婉双脚立地, 跺了跺,操着手看向山下。

村庄宁静, 只留烟囱静静飘着青烟, 远处的府城, 依稀能看见城门口进出的人如同蚂蚁。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知?道旁边的人看?着自己?,但?她没转头,也没说话。

张康毅收回视线,看?向山脚下, 循着白雪间的村道看?向一处空地,道:“志栋选在今年?游学且冬日?不回家是你的主意吧!”

苏婉缩在袖筒里的手指动?了动?, 继续远眺,好似没听到,思绪却是翻涌。

其实这也不算她的主意, 只是大哥犹豫不绝,与爹商量后找她讨主意,她给了点建议而已。

诚然?,大姐出嫁, 大哥在家接客迎宾,送大姐出门最好不过, 可若是因为秀才功名吸引一大批汲汲营营的陌生?人,虽更热闹,可这份喜庆却变了味儿。

尤其是这些人添妆后又去张家吃喜酒,于张家而言,是负担,也给大姐日?后的人情往来?制造了很多困难。

张家,至少在表哥表弟孩子这一辈不会走仕途,那张家就是农户,大表哥又入匠籍,比之农户还不如,攀着大哥是秀才这条如悬丝般的人情线去参加那些大户人家的宴席,势必会被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