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看向他:“柳师父查到了什么?”
“我追查的乌托人,如今已经往一个方向去,有一部分去了城外,还有一部分消失了。他们察觉到了我的行踪,王女殿下疏散百姓一事,亦瞒不住风声。”柳不忘道:“乌托人的船还未到,现在就是争时间。”
“在最短的时间里,济阳百姓撤离的越远越好,但城中有无法离开的平民。”柳不忘的声音沉下去。
他并不愿意平民成为乌托人屠戮的羔羊。
“师父,”禾晏道:“您不是会扶乩卜卦,可曾算到这一战是输是赢?”
“无解。”
禾晏:“无解?”
其实早在很多年前,柳不忘还是少年时,就曾在山上卜卦济阳城未来数十年的机缘。卦象显示,数十年后,城中有大难,堆尸贮积,鸡犬无余。连着大魏,亦是如此,王朝气数渐尽,他还想再看,被偶然看到的云机道人一掌将龟甲打碎,斥道:“天道无常,天机岂是你能窥见?”
不了了之。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他也知世事无常,人力比起天道,过于渺小。柳不忘已经多年未曾卜卦,可自从此次见到禾晏,知晓济阳城恐有战争,乌托人来者不善时,到底不能置身事外,于是他又暗中卜了一卦。
卦象这东西,从来都看不到起因和经过,只看得到结局。他还记得多年前卜卦出的结果,可隔了数十年,卦象却全然不同。
这本是一处死局,生机已绝,他仍然看到了与当年一般无二的画面,但在画面中,多了一双模糊的影子。影子金光灿灿,似有无穷功德,惶惶如天,如两道明亮的金光,照亮了那个死沉沉的卦象。
一处死局,就因为这一双模糊的影子,变成了“未知”。
他看不到结局。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敌来
看不到结局的卦象,就说明也并非全无生机。至于那个以一己之力使得结局发生改变的人,柳不忘也并不知道是谁。师门有训,卜卦只能问事,不能问人。盖因一句话“人定胜天”。
没有全然被天道掌握的人。
“地利我们是有的,济阳城的那处葫芦嘴,是我们天然的优势,且那些济阳城军都是从小在水边长大,善泅善水。人力的话,如今我们在此,也会努力避免差错。如今唯一的难处,其实是天相。”禾晏看着柳不忘道:“倘若那一日刮东南风,便为我们胜,倘若那一日刮西北风,就是老天也要站在乌托人那头。”
风向决定究竟能不能用火攻之计,而火攻,是胜算最大的一种可能。
“肖都督,”柳不忘看向肖珏:“城中百姓纵然撤离,如果乌托人短短几日动手,城守不住,城池内的百姓性命不保,那些如今撤离的百姓也会被追上。”
肖珏:“所以乌托人越晚动手越好,如果乌托人很快行动,那么将城守的越长越好。”
“你的意思是,”柳不忘似有所觉,“如今的可能,也只能守城。”
“不是只能守城,”禾晏道:“如要主动进攻,只得用火。但是……”
这一战,拼的不是是将领和兵士,还有老天爷的眷顾和运气了。
“我明白了。”柳不忘道:“我会想想别的办法。都督也提早做好准备吧,”他目光担忧,“最迟三日,乌托人就会动手。”
其实众人都明白,所谓的三日,已经是他们估计的最好的状况。为了避免城中百姓撤离的太多,乌托人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发兵。
这本就是双方争抢时间而已。
禾晏一行人是这般想的,但没想到的是,乌托人比他们还要急不可耐,第二天夜里,运河以北的地方吹来嘹亮号角,数千只大船出现在运河以上,带来了凶残的乌托人和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