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整理了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袖口,动作优雅:“受朋友所托,过来帮忙掌掌眼,拍几件心仪的藏品。” 他的视线再次转向林岁和,这次停留的时间略长了些,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探究,"听说这是谢总的未婚妻?"

谢怀瑾没有接关于“未婚妻”身份的话茬,只是唇角勾起一个标准的、毫无破绽的社交微笑,算是默认。林岁和却清晰地感觉到,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指节微微收紧,传递出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占有。

周叙白似乎并不在意谢怀瑾的沉默,目光专注地落在林岁和脸上,带着一种仿佛在回忆的思索:“林小姐看起来……很眼熟。” 他微微偏头,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林岁和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冰凉的香槟杯壁让她的指尖微微发凉。这个人...怪怪的。她下意识往谢怀瑾身侧靠了靠,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雪松香气,这才稍稍定神。

"是吗?"

"嗯,一位在福利院做义工的姑娘。"周叙白语气温和,"不过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周医生记性真好。"不等林岁和做出任何反应,谢怀瑾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听不出喜怒的笑意,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隔断了周叙白投向林岁和的探究视线,"不过认错人了。"

周叙白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笑意,仿佛并未将谢怀瑾的否认放在心上。

他只是话锋一转,语气轻松得像是朋友间的闲聊:“前几天参加我们医院内部的一个小型阅读分享会,听到有位同事分享了一段话,觉得很有意思,想跟谢总分享一下。” 他微微停顿,目光直视着谢怀瑾,缓缓念道:“有些鸟儿注定不该关在笼子里,它们的羽毛太过鲜艳,歌声太甜美也太凄厉。若强行留下,它们会在你的手中停止歌唱。”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轻音乐,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林岁和心头一跳。作为笼中鸟本鸟的她立刻听出了这是《基督山伯爵》里的台词。这个医生是在...点谢怀瑾?她悄悄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发现他下颌线条绷紧了一瞬,但仅仅只是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紧绷的下颌便重新放松,面色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凌厉只是光影的错觉。

“哦?” 谢怀瑾语气平淡无波,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左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表圈,发出轻微的机械声,似乎在借此掩饰什么,“不好意思,周医生,本人对文学没什么研究,听不太懂这些深奥的比喻。”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迎向周叙白,“倒是周医生,不仅医术精湛,对文学作品也如此有研究,真是多才多艺。”

周叙白唇角微扬,笑容依旧温和无害,仿佛刚才那段充满隐喻的话只是随口一提:“治病救人是职业,阅读是爱好,两者并行不悖,聊以自娱罢了。” 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不再多言,优雅地欠了欠身,姿态无可挑剔:“看来下半场拍卖要开始了,不打扰二位雅兴。” 临走时,他的目光再次意味深长地掠过林岁和的脸庞,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丝探究,一丝怜悯,或许还有一丝……警告?

周叙白的身影很快融入移动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但林岁和明显感觉到,身边谢怀瑾的状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比刚才更加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但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力道也带着一种无意识的、克制的紧绷。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低气压,让林岁和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