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桑幼现在的高度跟他大致相当,她抬头重新看去,不同于刚才,现在红白青交错的天空抢占了大半,银白的月亮挤进一角。

并不一样的风景。

后来顺着主教学楼绕去了操场,走在跑道上,有时迎着风,有时背着风。两人会说一些话,或是谈谈学习计划,或是谈谈校园奇闻,或是都不说话,沉默的走一段,在捡起刚才的话题。

桑幼总是慢周砚一步、两步,这样偏头看他时,视线总是刚刚好。

很多瞬间,桑幼都一度恍惚,这是不是梦?又或是,她穿回高一,会不会本身就是一场梦?等到梦醒时分,她重新面对的可能依旧是乏乏无味的生活,毫无印象的青春,以及,周砚的死亡。

很小的时候,她总会纳闷,人死后会变成什么?会去哪里?

父母会跟她说,人死后会埋进土里,过很多很多年,死去的人会以另一种方式与曾经的故人重逢。他们说过很多遍,却从来没说,是以哪一种方式重逢。

她以前总想,人死掉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繁碎的一生落下一个句号,曾经所有的过往湮没在时间的长河。或许会有人记得,有人记得这个人的喜好,有人记得这个人的荣耀,有人知晓这个人的过往……于是,无数个这样的人,凭借拼拼凑凑,勉强能拼凑出逝者的一生,证明逝者的存在。

不过,总会忘记的,一天忘记一点,那条记录的卡带一天模糊一段,最后,再也辨不出全貌。这批人也会老去,也会入土,也会只出现在别人的寥寥几语。

被生者遗忘,便是再一次死亡。

桑幼从未将‘死亡’跟周砚联系在一起,直到那个噩耗降临。她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周砚会杳无音讯,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会被曾经的故人遗忘。

她花了八年来记住的人,都还没来得及记住她。

怎么就再也找不着了呢?

早就忘了后来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又好像从来没接受,她毕业的第一年过得浑浑噩噩,路上碎石硌脚,四周尽是铜墙铁壁,不是摔倒就是碰壁。曾经的对手嘲笑她,怎么活成如今这副模样?昔日的前辈叹息道,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走过就好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江郎才尽、自甘堕落。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丢失了那颗她追赶了很久的星星。

一个微弱的灵魂,在空荡的大漠,抬头一瞥得以窥见光亮,那是一颗星星,漂亮的星星,于是灵魂朝着星星的方向奋力追赶,徒步前行,翻山越岭,走了很久很久,但是突然有一天再次抬头时,发现星星早已不知去处。大漠继续荒芜,灵魂举目四望,寸步难行,风声呜咽,独自悲鸣。

桑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些事情,不过侧头看向周砚时,那股淡淡的难过就会消退下去。

操场上开着灯,光线还算明晰,周砚戴着口罩,只露出了眉眼,垂眼时,能看到长长的睫毛轻颤。他问道:“受欺负了?”

“不算吧。”桑幼笑笑,“他用假蛇吓我,我踹翻了他的桌子,最后他向我道歉,还要写一千五百字检讨,他比较惨。”

桑幼的脾气有规律,没有明确针对到她,或是目标人不明确,她脾气就还算稳定,一旦明确的人明确的针对她,她就无法忍受下去。

按理说,她实际年龄二十二,这些人对她而言就是毛头小子,但这并不妨碍她惩治熊孩子。

周砚似乎是笑了一声:“可以的。”

桑幼抬指抵着鼻尖:“反正我是不会让自己受欺负的。”

她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有人不这么认为,晚自习结束她一回寝室就被桑落的电话轰炸了。

“你说你是不是遭校园霸凌了?前不久被造谣抄袭,现在又被假蛇吓唬。”桑落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