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年喻无意识地揪住安全带,布料在他指腹下发出窸窣声响,“陆知海只是提了一句,你就发火了。”

仪表盘的蓝光映在陆时安紧绷的下颌线上,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脖颈处的青筋若隐若现。

“是啊。”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车窗上凝结的雾气,“我不喜欢她。”

引擎突然低鸣,盖过他瞬间的哽咽:“应该说……我恨她。”

陆时安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底下暗流汹涌。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青白的手指关节上那双手正死死扣着档位杆,用力到几乎要将金属捏碎。

几乎是本能地,年喻伸出手,指尖先触到的是冰凉的皮革,然后是陆时安手背上突起的血管。他轻轻覆上去,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肉正在微微颤抖。

车内一时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嗡鸣,就在他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陆时安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知海一直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的。”

“为什么这么说?”

“大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以前确实做过不少混账事。”

年喻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但这次不一样。”陆时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认真,“我想让你知道这点。”

年喻垂下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笑:“你不用特意解释的。”

“要解释。”陆时安突然伸手覆住他的手,“最开始确实是因为知海才注意到你,但现在……”

他的手掌很暖,年喻能感觉到上面细微的茧。

“现在什么?”年喻听见自己问,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现在每天醒来第一个想到的,是你喝咖啡时皱眉的样子。”

“是你打游戏时,咬住下唇全神贯注的样子。”

“是你明明很在意,却偏要装作无所谓时,抿紧的嘴角。”

“这些,都和知海没关系。”

年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他太熟悉各种虚情假意,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直白的真心。

“年喻。”他低声叫他的名字,嗓音沉缓,像在念一句誓言,“试着喜欢我吧。”

车窗外,风掠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像某种隐秘的回应。他垂下眼,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陆时安。”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不再飘忽,“你真的很烦。”

陆时安挑眉,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嗯,我知道。”

年喻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

车子缓缓驶入墓园,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年喻跟着陆时安穿过几排青松翠柏,来到一座素雅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前。

墓碑上端正地刻着:

“爱妻 沈月茹 之墓

夫 陆承岳 立”

照片里的女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脸上嵌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古典美人的韵味。

她唇角含着温柔的弧度,皮肤在照片里依然透着健康的光泽,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若不是黑白照片的色调提醒,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正在微笑的睡美人。

年喻注意到墓前已经摆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马蹄莲,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陆知海来过了。”陆时安轻声说,将自己带来的百合轻轻放在旁边。

年喻点点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看见陆时安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暮色中的墓园格外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陆时安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我妈要是看到这个,估计能气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