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因默语,望向那两个姨娘,一个是花团锦簇的鲜活,一个则是形如槁木的死寂,这样的女子从前在孙府还有几个,不过都得病死了。

范氏那时还被硬扯着来出主意,心里却是瞧不起这样的表亲,乱了伦理道德,与禽兽沦为一丘之貉是谢贤所怒骂的话,范氏也怕他们来祸害谢府,才会刚送走外曾祖母就冷了来往,也鲜少再带她们几位姐儿来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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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的花厅里,郭氏垂首跪在地上,百蝶金暗纹的褙子上挂满茶里的盐椒粒等辛辣料,仅靠最后一点力支撑着这幅躯体。

高堂之上坐着位富贵相的老夫人,专拣着婆子骂人的话,叱喝道:“你放走那行货子到底是什么脑子,真是下乡巴出来的□□崽子,病这两年倒又成了孱头萝卜秧子,要不是府中无人可用,当我愿意使你?”

郭氏所出身的旁支远在陇西郡,对建邺的人来说是下乡巴人,她早听惯了,老老实实的受着这些骂,听到后半句,心思浮动,她困于病榻却还被硬拉起来操办这些腌臜事,便是作了八辈子的恶也不该轮到这里来。

帮孙酆活络门路,怎不让他自个的妻子来操办,怕是被折腾的见不得人了。

本就活不了几日,她何必再小心谨慎,处处伏低做小,还全什么孝义名声,当下便嗤鼻道:“老夫人该想想为何府中无人可用,得使我这个孱头萝卜秧子,说来谁又知道元夫人是如何没的?”

郭氏说的元夫人是孙泰的元配,刚进府两年便没了,后才又娶得她,当时还不知为何要娶她这么个旁支娘子,嫁来两年便明了。

老夫人听得这话,再也端不住,呸了声:“下作行子,你要敢拿这浑话出去高声唱道,你瞧我扒不扒你这臭毛鼠的皮下来!”

郭氏早没了活的念头,陇西郡的老父老母也已不在,当初做个驿站官吏的娘子多好,怎就贪了这建邺的荣华富贵。

她只怕阴司地府的无常鬼不来拿这残破魂。

“老夫人又在这儿作什么没耳的模样,上梁不正才使下梁歪,俗语说儿子爱学老大人,旁人不知,您岂会不知?”

“您以为他们只是狎两个妾室?”

第33章谁设局(修)

自上次发觉赵氏还有一长女在世, 至今已过去二十五日。

裴爽从林业绥的话语里猜出其长女回到建邺后,立即要着手去往万年郡寻找,可这位林内史却说不必着急,只让他们将正月去万年郡走访所记录的案册仔细瞧一遍, 并将所有提到孙府的所有言论单列成册。

今日是花朝节, 他拿着册子前来交予, 见男子长身玉立于廊下, 快步上前,弓腰递过孙氏案册的同时, 又直爽的开口问道:“林内史是否知道赵氏长女在何处?”

林业绥眼皮半阖,所想是女子归府与否, 若不是那人苦求, 他必不会同意女子前往孙府那般污秽的地, 巳时离府,两个时辰已是足够,正要准备差使童官回府去瞧一趟时, 裴爽来到跟前。

闻见耳畔的询问, 他接过册子, 斜睨一眼,不由嗤笑道:“我早与裴司法说过, 父之仇, 弗与共戴天。”

裴爽听后结舌,再如何愚钝也品出了其中深藏的话语,赵氏长女竟已身在孙府。

可为何不直接来京兆府报案?

此时只见几片飞花跌入污渠, 被流水带入阴暗的道河中, 不见踪影。

他又盯着院子里那些被来往官吏踩踏的落花, 颇担忧道:“女郎自小被养在深闺, 所读所学皆是妇德妇言与妇行,从未见识过广袤天地和苍茫大漠,沟壑浅薄,当真会有如此大义?更遑论从未碰过那些刀枪棍棒和计谋,又如何能报父仇?”

太.祖、高祖朝时,天下动荡初定,律法残缺,礼乐尚在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