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衣朴被质问的说不出话来,对于皇家的事,他一个外臣不好置喙,只是听闻这位公主在出家前曾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修道或许是她唯一能快乐的事。

随着点香的缭缭烟气,静室外走来一人,语气强硬到不容拒绝:“若是圣旨要诏怀安真人回去呢。”

李月回头看那人,横眉冷竖,不屑的轻呵一声:“天要诏我,圣旨也留不住我,人又岂能与天分庭抗礼。”

圆领长袍,束发带金冠的男子霎时怒发冲冠,气极而笑:“五姐好大的口气,今日倒要看看是你的天大还是皇权大。”

修道十三年,真是把脑子修坏了。

“三大王!”

张衣朴想到皇帝的口谕,紧忙大声劝阻。

“张特使!”

金冠男子也不悦自己的尊贵身份被一个臣子藐视。

李月斜睨一眼,径直走到高柜前,打开玉瓶,倒出自己炼制的金丹随水服下,淡漠非常:“此乃道人的静修之地,两位善信不如回你们的尘世去吵个痛快,何至连这点清净都不留给我们。”

言下之意便是要吵出去吵。

张衣朴顾及到对面男子的身份,皇帝与他终究是父子,只怕最后不会念他谨遵圣命,满眼都是臣下忤逆皇子,而因此降罪,只好行礼请人恕罪。

李风又是顾及到皇帝,五姐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不管五姐如何胡闹忤逆,最后都是随她去,这次也不会例外,直接拂袖离观。

那二人刚走,打扫的小女冠好奇的朝静室看去,师兄们都说怀安真人近日长时间静坐是在天上云游,不久就能受封,将要羽化登仙,就坐山中仙鹤去。

艳羡之余,小女冠在门槛坐下,托腮望天,山中那几只仙鹤在观中觅完食又飞走了。

循着亲族踪迹飞回来时的建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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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因抬头看着天上那只飞往天际的仙鹤,仰首间,头上那支金鹤珠钗坠下的宝石也跟着有所晃动。

今天是五月初一,南极长生大帝的诞辰,范氏带着在室女宝因和十姐珍果前来天台观,做病中那场斋醮法事。

法事做完,结缘的两只仙鹤一只飞走,一只被铁链锁住脚。

毕竟是拿金银买来的,范氏直说可惜,法师却说白鹤为仙人骑乘饲养,常巡游仙界,又喻世明理,今日一只飞往天际,一只堕入俗世,非人力,实乃天理。

宝因觉得无趣,转道去观中的鹤园,抓了把金丹在手心,抬手喂食,仙鹤似是很喜欢,垂头啄食,又甩水嬉戏。

“瞧来还是五娘最有仙缘,先前我来喂,竟是理也不理的。”女子摇着团扇走来,杏色的褙子上缀以清雅小白花,声音爽脆的很,走至近前又道了声万福。

宝因看清来人,两手松松抱拳,在胸前右下侧略作移动,万福道:“许久未见六娘。”

王芙是琅玡王氏建邺房的第六女,比她还要年长两岁,已婚配河东裴氏,六礼皆全,今年荷月就要出阁。

“忙着出阁事宜,一直不得空闲,今日也是因昨夜被噩梦吓着,特来祈福的。”王芙似是有意将话题往别处引,牵着宝因的手展开好生打量,最爱穿红戴金的人在她看来又更妙了,“才一年半载未见,五娘倒是越发宜人,世家女儿独你堪称牡丹美人,想来也该婚配了,不知心许何家。”

宝因对此虚夸,从未放在心上,反坦然笑道:“我终日在家不得见外男,谈什么心许,何况儿女婚姻,理应父母做主。”

王芙右手微向前伸,邀宝因同行,又故意言道:“我母亲前面在殿中与范夫人偶遇,她们叙旧谈话时,我闲来听了几句,你家大人像是要将你与郑家七郎婚配,只是郑家素来为我们王谢不齿,与他们通婚倒是辱没五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