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被反问,当真吓得仔细在脑子里再过了遍,随后郑重点头:“绝无遗漏。”

得到这句话,宝因才从玉藻手里去接过名册,垂头粗略扫过几眼后,忽然盯着上头的一个名字滞住,在心里沉思半刻,搁下册子,喊来玉藻,偏头好生叮嘱道:“还得劳你折回去一趟,将那张鹿皮拿来,千万记着,别叫人瞧见。”

玉藻欸下一声,匆匆往外走。

终于能够安心坐着的李婆子接过侍女送来的热汤,还来不及喝,便见女子身边的侍女急切离开:“不知道是谁。”

宝因将名册放回矮足榻几上,伸手端起卧足杯,轻抿了口苦涩回咸的煎茶,秋眉凝着笑意:“查下去便知。”

...

玉藻带着鹿皮回来时,唯恐被人瞧出来什么,不敢快走,仍是按照平时那样注意仪态的慢走着,好不容易进了微明院的门,立马便按耐不住的迈着小碎步去正屋交差。

气都还未喘匀。

原在与李婆子闲聊的宝因止住话头,接过鹿皮的同时,视线余光在高几上扫过,那儿放着她提前命人备好的汤水,然后双手便托着鹿皮落在榻几上,低垂下目光,凝神看起来。

喝完茶汤,玉藻怕伤着女子眼睛,又点了盏铜灯放在一旁。

在油灯下,宝因仔细瞧着这些走针,竟能隐藏得如此好,半瞬后,便顺手递给李婆子,向她请问:“阿婆在府中多年,可能瞧出谁会有如此厉害的女红?”

侍女婆子平日里只有探亲时才能出府,自打开始准备林卫铆的亲迎礼,府内一干人等的探亲假皆都往后挪了。

既出不去府,那修补鹿皮的只能是府内的人。

李婆子连忙起身,拿着鹿皮凑到光亮处,用手指强硬的掰开有针线走过的地方,打量半晌,想了半晌,最后才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南北所穿的衣物不大相同,这样的针法也多是南方娘子才会使的,我记着东府周姨娘院子里有个侍女,针线本事是出了名的好,她就是从南边过来的,因着这样本事,她可没少落着好,太太都曾亲自讨要过几件绣物给六娘做贴身小衣。”

“既如此好?”宝因拉了拉有些滑落的薄衾,心里一边在盘算,一边开口说道,“正巧兕姐儿也跟那春笋似的拔尖长,许多衣物穿一两日便不能再穿,玉藻这丫头倒是能绣,只是到底不够精进,针线总藏不住,总担心会弄得兕姐儿不适,听阿婆这么说,我倒也想从她那里讨要些吉祥纹样的了。”

玉藻立马领会过来:“大奶奶既嫌我,那我这便去周姨娘院里将人请来,路上我可得好好央求一番这位姐姐给大娘子做些衣物,到时若大娘子不适,可怪不到我头上来了。”

贸然叫人来西府,终是不妥,这便是给东府那边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