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顺从雄虫意见的百岁雌虫反驳不下去了。

当年得知家主递交了解除伴侣关系的申请时,他都没有多说什么,更何况是小殿下微不足道的要求。柯诺森打算帮忙,奈何他不懂厨房工作,也不熟悉碗碟的位置。身量大约有一米九的高个子堵在厨房门口,莫名显出些局促的味道。

他又下意识将手交叉在身后,垂眼碾了碾鞋跟。

安德罗米亚没让雌虫苦恼太久,毕竟两份

她把一份饭食的餐盘递到柯诺森面前:“我们去外面吃吧?柯诺森老师。”

今天天气不错。

野花的芳香随风飘扬,被吹下的花瓣盘旋着落到只剩刀叉的白盘子上,仿佛是迟来的装点。

“老师以前的伴侣,是一位什么样的雄虫?”她不但没消停,还将话题引入到更私密的领域中去,“在老师的眼里,我是不是非常奇怪?祖父说我有时候像个再典型不过的雄子,有时候又像从其他位面来的怪家伙。”

“……您。安德阁下与我从前的家主的确十分不同。”

穿戴黑手套的手落在膝上,具美感,更贴近于他心目中的‘完美’。而事实上,像您、”

雌虫用食指指节碰了碰下唇,及时地换了种称呼:“如安德阁下一般喜欢与雌虫对话的雄子殿下们很少。除了李努维冕下外,你还没有真正见过其他雄子殿下。也许等安德阁下认识了更多雄子朋友,就会发现与我们聊天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为什么?”安德不解地歪头,“我觉得我们刚才的气氛很好,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彻底放松下来。”

“我了解的这些,关于雄子殿下们乐于谈论的事,都是为了得到青睐而专门学习的。几乎没有雌虫真心喜爱文学与诗歌、音乐与艺术,所有知识都是一种……妥协。”

安德罗米亚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雌虫身上确实带着前一任伴侣的印记。即使口中说着对自己不利的言语,柯诺森的神情依然平淡。他分明在说话,她却只觉得十分安静。

“若说起有名的雕塑,我能全部为安德阁下细细描述。这件事情那位家主也可以做到,但安德阁下亲身体验过一次,就会明白两者的差别在哪儿。”

“热情,对不对?”

她张口得不带一丝犹疑,像是对答案极为确信。

柯诺森“唔”了一声,随后轻轻摇头略带些无奈道:“您很聪明,也极为敏锐。”

得到肯定回复的安德并不意外,类似的说辞在她的人类记忆里遍地都是。想象着将来与其他雄虫会面的场景,安德罗米亚倒也没打算贬低雌虫的行径。她或许是虫族社会里最不在意这点小事的人了,于是安慰道:“不也很好吗?至少我知道老师愿意为了让伴侣开心而付出努力。”

“安德阁下过奖了。”

雌虫礼貌地回复,神色依然平静。

风有点大了,甚至将树下的秋千也吹得晃悠起来。

她忽地说道:“我在这里和祖父生活了十八年,每天都过着宁静的日子。可在成年之后的那天,他把这栋别墅当作礼物与纪念留给我,自己却退出了我的生活。”

柯诺森没有插话,经验和直觉告诉他尚未到需要自己开口的实时机。作为倾听者,雌虫侧耳,半转过身,对安德罗米亚的情绪表示出一百分的尊重与关注。

伸手揽下一片在绿得生意盎然的时刻离开树枝的,随风逐流的命运。她将叶片远远地覆在左眼前,遮住一丝怅然,如叹息般讲述它终将落进土地的事实。

“无论如何,我的人生中大半时间都会与如老师一般的雌子交谈。老师愿意迁就我,只说我感兴趣的事情,那自然会令我感激。”

安德罗米亚松开指尖,命运便溜走了。

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