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类似经验的康帕斯到画布前呆坐了一个小时也没想出头绪,只感到画作越发不顺眼,不顺眼得他想直接把它直接烧了。他自然做不出火烧画布这般出格的事,思前想后决定先随意抹一抹,总之别让它继续碍眼下去。

秋日的色调大体呈枫叶的棕红,他在进行绘制时使用的自然也是差不多的颜色,并在其中添加了更多橘色、亮黄色和些微浅绿点缀,以此铺设出温馨的氛围。重新涂抹的时候,雄虫自然而然地用了些深色调的颜料来彻底覆盖原先的笔触……简单来说,就是在之前使用的色盘里,给每个都添加一点黑和深蓝。

有时候随意的举动往往代表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康帕斯越涂抹,越投入,起初迷茫的神色不知何时恢复专注的认真表情,手上动作愈来愈快,下笔下刀不再犹豫,每一处都干脆利落。

一副景象在康帕斯的脑海里缓缓浮现,一幅画作倒映在他灰绿色的眼瞳中,将绿色彻底剥去,只剩下近黑的暗灰。

它完成了。

可康帕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画出这样的……作品。

深沉、黑暗、寂寥,大面积的暗色让画面显得尤其厚重阴森,仿佛孤身穿行在通往地狱的幽深树林。树干、草地上的棕红本色反倒成了醒目的高光,诡谲的黑与蓝潜伏于阴影中无处不在。

画中并未更改任何植物的位置、朝向,却形成与原来截然相反的阴郁画作。

雄虫后退几步,重新审视起修改后的新作品。

他再度皱起眉头,却不是因为仍觉得不对,而是……康帕斯感到格外费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创作出这幅画?

康帕斯的画向来和他的心情紧密相关,那天因李努维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已被清除,按理说不应该,至少不应该这么快就卷土重来。雄虫捂住胸口闭目片刻,也并未感受到与那日类似的情绪,一切都很正常,和平日里没有区别。

……没有,吗?

淡淡的疑问忽地于心间浮现,康帕斯晃晃脑袋,试图将它甩出去。

“与其乱想这种无聊的事情,不如先把画搬回去。”

他对自己说,同时上前准备学着雅法搬运画布。雄虫当然可以等晚餐时候让空下来的管家搬,或者直接支使兰普贡狄过来代劳,但不知怎的,他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今天的画作。

“呃、什么东西?”

跨过椅子时,康帕斯的左脚不小心踢到了什么。

他的惯用手是右手,调色台也放在右侧,左边一般不会有障碍物。

雄虫低头一瞧“啊,野餐篮。”

这时,康帕斯才注意到天色已近黄昏。

他提起藤篮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两三个口味不同的三角饭团,还有盛着汤头的保温杯。虽说稍有些晚了,但既然已经注意到,多少吃点才符合康帕斯的习惯。他取出其中一个,几次张口打算咬下去,犹豫半天最后又放回原位。

现在没有吃午餐的心情。

正打算和无数个没有发现野餐篮的日子一样,将它放回原地等兰普贡狄晚上过来收走,康帕斯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转而把篮子安置在调色台上准备带回去……不过,还得先搬油画。

雄虫瞧着身板比较瘦弱,但力气仍旧处于雄虫的平均水平,搬个油画和画架轻轻松松。

所幸今日雅法和安德罗米亚还未结束课程,康帕斯经过客厅与走廊时无人发现。

踏、踏……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闷闷的响声。

他托着画布和架子走到专用来晾干油画的通风房间,话虽如此,起初它也是间客房。后来康帕斯指示雅法把无用的床和家具都搬出来扔掉或送给需要的地方,渐渐地在空出的空间里摆满了画架。

窗户常关,窗帘常闭,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