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倒不必如此轻贱自身的能力。这个项目的主导人若是换成别的研究员,要得到现在的结果恐怕还需走很多弯路。”斐礼温和地安慰自谦的徒弟。
“……”
薄荷色短发的雌虫没有接话。
尽管他不太能理解所谓的‘言外之意’,但斐礼的安慰显然不可能只是一句安慰。他们两人名义上是师徒、抚养人与被抚养者,关系却极其一般。有人的关心浮于表面,有人的尊敬不达内心,本应温暖的链接只剩金属的冷硬。
斐礼看似随意地偏过足尖,转身进入许多一模一样观察室的其中一间,住在里面的赫然是安德罗米亚前些日子见过的实验体
在不需要实验体配合时,研究员一般会选择让他们睡眠。
但
这例实验体目前被交付的任务是尽量保持清醒,并如实汇报所有异常感受。
“类似的成功案例现在有几具?”斐礼问。
拉哈特回答:“除他以外,二十一。”
这个数据只要在实验室待上一天进行调查就能掌握,拉哈特纳利自然犯不着为此说谎。
“远远超过提交报告所需的及格线……所以,你还在等什么?早一天向上面汇报成果,能申请到的资源系数就早一日得到提升。”雌虫松开环着的手臂,勾起弟子放在衣领内的蓝色带,将身份名牌从领口处抽出,“‘研究员·拉哈特纳利’,我认为你早就有在前面添上‘资深’二字的能力了。我的好徒弟,帮你的老师解答疑惑为什么迟迟不晋升?”
斐礼在地底研究所内里名声很好,然而当他以温婉的面容进行逼问时,也少有人能在其面前耍花招。并非所有人都和这位资深研究员一般本就心存这方面的志向,甚至可以说有八成都只不过是不具备加入远征军的资格,才被分配来这边给联邦做贡献。
面对不喜欢的职业,虽说比例极小,但也总有人想偷奸耍滑,尤其顶头上司看上去这么好说话,反倒容易勾起心底的怠惰,而斐礼则会让这群投机者知晓温和的人也有雷霆手段。
可拉哈特不吃这套。
好似天生带有情感缺陷的雌虫对任何态度的斐礼都始终如一,他的心中不存在敬爱,自然也不存在畏惧。
“头衔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老师。至于资源分配系数,我的实验目前不需要更多资源,保持原状也可以顺利运转下去。”他低头将名牌重新塞回外套内侧,“比起匆忙出结果,确保万无一失才是最应该做的。最早的成功案例已存活了大约一年,但关于他的数据还远远不够完整。基因嵌合实验后遗症的潜伏期、尚未被发现的隐性疾病……等等,需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
拉哈特说得不无道理。
尽管他所负责的项目本身便堪称急功近利的杰出代表,可拉哈特纳利本人对于研究项目的态度倒与此形成鲜明反差。
斐礼静静地注视着单向板后的实验体,半晌后才问道:“取得完整的数据,还需要多少时间。”
“至少等他活到自然死亡。”拉哈特回答,“一个生命周期结束,数据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
他的老师轻声笑了出来,他不理解对方在笑什么,只知道这名长发雌虫时常做这些表里不一的举止迷惑他人。
有时并不具备特殊含义,有时则意味深长。
在这里,是哪一种?
拉哈特纳利思考了一瞬,便没再想了。
“非常聪明的做法,拉哈特。”斐礼转过身,胸前的粗辫随之划出一道弧形,“以后我会常来了解情况,记得做好准备。”
“随时恭候。”
拉哈特的准备一直都十分充足,早在预备请安德罗米亚前来一观之际,他就做好了之后的一系列打算。实验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