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的骨灰球上,肖恩喃喃自语:“骨灰要撒在宇宙里啊……听上去实在有些寂寞……”
话音未落,球形容器打开了一个缺口。塔甫厄兹一挥手,里面惨白色的尘灰就脱离透明外壳漂浮于黑暗之中,像是远眺的繁星,又像是无家可归的残余。
“结束了。”
休曼平静地说道。
先前对骨灰去向不算关心的缇灵眼眶里又满盈泪水,他熟练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抽泣的声量在安静的指挥室内尤为醒目。
肖恩索多斯挠挠后脑勺,凑过去小声问:“喂,你前两个小时还说葬礼上是最后一次为父亲哭,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我知道……我知道啊!谁让你说那句话的,害得我现在脑子里都是……”哭泣的雄虫气得直接捶了肖恩一记,他之前的态度自然并非嘴硬,只是感性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境况下触景生情。
肖恩心里暗自寻思怎么又怪他,面上仍旧好言好语地安慰起哭成泪人的缇灵。
外边塔甫厄兹还未回来,他穿戴着一身不方便行动的重服,与尘埃般的骨灰一同漂浮在无重力的宇宙之中。从投屏影像的角度看不到塔甫厄兹的神情,但不难感受到他正看得有些出神。
全程都表现得极其冷静的兄长,果然在内心深处也怀有哀思。
安德颇为认真地观看投屏,却并未涌出太多思绪。
于小雄子而言,骨灰就只是……普通的骨灰罢了,已不具有能令她五味杂陈的能力。撒入水中也好,留在宇宙也好,都毫无意义。安德一直认为死后的归处或者补偿,和死者本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很难从这种自我安慰性质的活动中获得慰藉,但碍于普世价值,又不得不遵循这一规矩为他人安排类似的后事。
听着缇灵的哭泣和肖恩的安慰,安德罗米亚自己开盘,自己押注,赌塔甫厄兹大哥会在星梭外面停留多久。
可能十分钟?也说不定会是半小时。
毕竟他不如想象中那般对祖父的死全然接受,再坚强的人也总有脆弱的时候。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休曼诺伊上前一步走到她身边,盯着投屏感叹了一句:“很神奇,不是么?没想到父亲这样一名与土地打交道的人,最后却终于虚无缥缈的宇宙。”
“谁知道呢。”安德回答时没用太多心思,注意力主要停留在投屏中,顺口便说,“也许祖父的心中还留存着对于宇宙的向往。终日垂首耕作的人,也会有抬起头仰望天际的时刻,或许对祖他而言,死后当为探索无边星际的最好时机。”
她忘了是谁说的,反正大意为人类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时,就注定了对星空的探索。无论平日表现如何,深藏天性中的求知欲终归会使人对宇宙抱有不同的情感……安德罗米亚是这样认为的。
休曼闻言半奇怪半惊讶地将视线转到安德身上,思索一番后得出结论:“安德,你平时是不是喜欢阅读前文明的文学作品?”
“……休曼哥为什么这么说?”
小雄虫随宇宙放空的大脑一瞬间清醒,她见休曼诺伊青灰色的眼底并无猜疑,半松了口气。可那句惊雷般的疑问仍不能使安德彻底放下心来,她保持不动声色地询问缘由,试图探明休曼诺伊的怀疑根据。
“前文明留下的作品……包括我正在复原翻译的几作,有许多题材本身就和宇宙有关的虚构小说,以及在不同程度中展现出对宇宙的探索欲与着迷的其他领域的书籍。安德,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雄虫给安德留下疑问,却未等她回答便兀自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并不了解自身所生活的星球之外的地方,甚至对地球的了解都不多。前文明大厦将倾之时,往太空迈出的脚步仍极其有限。于是他们便理固当然地觉得外层空间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