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以后有想法的话我会找休曼哥帮忙的。”安德礼貌婉拒。

她这个真正的‘前文明遗产’去研究前文明,听上去可真够地狱笑话。

休曼诺伊走后,安德罗米亚记起缇灵曾对他用过‘怪人’的称呼,现在想来竟还算贴切。

晃晃脑袋,将往奇怪方向发散的想法摇出大脑,安德也踏上回去的路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狗子等着喂养呢。掰掰手指计算,从他拖延归还日期起也过去好几天了,不知道究竟能拖到什么时候。

小雄子坐在悬浮车上暗自猜测,以珀卢的厚脸皮程度恐怕拖上十天半个月只是简单小意思,拖出原本假期的两倍长都非常有可能。

然而规律的日常生活持续了大约七天便宣告结束。

珀卢的拖延没能拖得太久,他得回去了。

当然,这并非因为联邦对他施压,而是他到了继续留在这里也得不到更多关注的时刻,不如趁此机会结束假期。

载他回去的星梭由联邦专门安排,顺带拖了一批物资送往外围防线。

珀卢登舰的时候安德并不在中央塔,他也没把消息告知对方,只是静悄悄地过来又静悄悄地走了。雌虫透过舷窗望着星梭逐渐上升,中央星慢慢变为一颗遥远的星球,心情倒比旁人想象中平和许多。

留恋与不舍自然有,就像晨间轻雾一般淡。

“要是有免费的午餐该多好。”兴致与热情都迅速冷却下来的雌虫无聊地自言自语,“真不想付这代价。”

高基因等级有代价,得到与之相匹的信息素也有代价。

珀卢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角色,登上星梭的第一秒起,他就在思考应该要如何不付出代价,或者以更舒服的方式的支付代价。

某种意义上来说,联邦是他的后盾。远征军明面上的一次服役期是十年,但对于他的基因等级及身份总有余地可以通融,

仅限于‘觉得’,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逃去那种地方。

“……真烦。”

雌虫不满地嘟哝。

总是没有百分百得利的选择,令人烦躁。

珀卢留下的第七天,冕下李努维于医院内寿终正寝。

他如平时那般在早晨醒来,身边围着亲手抚养大的孩子们和一两位老朋友。困难地尝了一口甜粥,听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聊天,然后如睡去一般平静地闭上双眼不再睁开。

第一个发觉的是塔甫厄兹,他始终注意着代表老雄虫心跳的图像。见它变成一条直线后立刻叫来医务员和主治医生,几位白衣雌虫冲过来给李努维进行一系列检测,刚才还略显吵闹的病房顿时只剩仪器运作的声音。

“确认死亡。”

当这四个字从主治医师口中吐出时,分布在病房各个角落的人们面上流露出格外相似的神情。

悲伤、惋惜……以及早有预料。

李努维的老朋友默默退出病房,里面只剩下医务员与五位李努维的孩子商谈着之后的事宜。说是商谈,其实也只有塔甫厄兹在和主治医师沟通,连多话的肖恩索多斯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安德自然是缄默中的一员,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感受不到太多悲恸,竟还奇异地有些几分轻松。祖父的死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区别只在于是早还是晚。看着他一天天衰败下去,犹疑着老者还有多久的人生可活……比亲眼目送他安然离去更消耗精力。

于是在这一刻,曾不希望李努维逝去的安德罗米亚忽然如释重负。

“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处理尸体。”

沟通完后续事宜的塔甫厄兹让大家一同回到等候室,等待医务员们将李努维的遗体搬运至之前一阵就备好的棺内。那两位老雄虫已经离开,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