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推出活着的嵌合兽该有多令人生畏。

斐礼深知他的小殿下有不同寻常的性格,来自雌虫的压迫对她能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问题出在嵌合兽上。

安德罗米亚失踪的每一天,他都在担心边缘星系那块混乱的区域能否保护好小雄子的人身安全。无法前往第一线的研究员先生时隔许久再次申请了嵌合兽的尸体碎片用以研究,并在推进主要项目之余,开始深入调查与嵌合兽相关的各种数据与现有成果。

他想找到怪物的弱点,以自己的方式确保安德的安全。

这些幕后的苦工雌虫不会向小雄子诉说,他只露出最温良的神情,在连接着病房的等候室倾听小殿下这大半年来的故事。

谈及红蛇号上的遭遇,就跳不过谈论银狐。安德往雌虫那边靠了靠,颇觉有趣地告诉他:“那艘星梭上有个满口谎言但对我照顾颇多的雌虫,他伪装自己的时候和斐礼有点相似。都喜欢用笑当面具,装作自己性情温柔把真实的内里隐藏起来。唔,还有工作能力都挺强的,声音也稍微有些近似。”

“是么?真好。”斐礼似乎不觉得冒犯,他柔和地看待他的‘影子’,“小殿下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嗯。但是渐渐地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后,我又觉得你们不大像了,果然还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银狐和斐礼之间的差别,只有同时对他们两人都有所了解之后才能发觉。安德对银狐的了解不算充足,可她充分地明白斐礼是位怎样的雌虫。两人手心交握,研究员常年冰冷的手指被小雄子的温度侵染,也暖和了起来,沾上极淡的粉色。

边缘星系的种种事情安德对维托瑞和崔格迦那讲过,也对珀卢和老师说过一些。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件大事,精简下语言的话可以极快地叙述完。

对他们省略的内容,自然也对斐礼省略了。但有一件对所有人都瞒下的事情,安德罗米亚却忽然想告诉他。

小雄子不喜欢把事情全憋在心里,而之前也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谈论。珀卢和老师不合适,维托瑞和崔格迦那也不合适,至于银狐她和他还没亲近到能说这个的时候。

“你知道吗,斐礼。”她看到雌虫歪头做出侧耳聆听的模样,笑了笑,“其实我原本想着……反正希望渺茫,与其承担被组织发现的风险,不如安心待在边缘星系生活,不回来了。”

斐礼看起来一点也不为此悲伤或愤怒,神色依然温柔:“那您后来因为什么而改变了主意?”

“因为那里太压抑我的某种本性,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回来。”安德的脑袋靠到斐礼肩侧,紫色眼眸抬起,“你不生气吗?我都要放弃在联邦的一切在别处重新生活了啊。”

研究员轻轻一笑,随即在小雄子眉心亲了一下。

比起眉中央留下的柔软触感,更鲜明的是他的侧发扫过脸颊时的微痒。

“您当时的选择非常正确,小殿下,我怎么会生气?在边缘星系那样的地方,能保护好自己就很不容易了,没人会苛责您在安危与联邦中选择了前者。而将您带回来是联邦的职责,所以我们才对迟迟搜寻不到殿下的联邦如此愤怒。”

她听后叹了口气,虽然被安慰到了一点,但仍旧纳闷:“有时候我宁愿你们……哦不,是你,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斐礼。要是你能对我生气就好了,这样也许我会好受一些,唔。”

安德说完想了想,又改口道:“不,还是维持现在这样吧。我需要承受自身选择的恶果,也许对内心些许折磨能够成为不值一提的代价。”

有折磨,但不多。

她是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中庸的人。

既不够彻底无情,也并不完全善良,任何品质都仿佛只拥有一半。昨日做下自私的决定,今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