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努力穿上的外皮,“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喜欢伪装自己。这没什么,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自然也会有以谎言为乐的孩子。”

幼子神情漠然,似乎根本没在听他的话。

“我和你每日生活在一起,怎么会不清楚你平时接触过什么,应不应该知晓这个属于前文明的词汇?”老人抿了一口茶水,热气熏开他眉间的皱纹,“我想你可能发现了我们都生活在重重监视之下。包括我们现在的对话,也会被尽数记录下来汇总至中枢。尽管联邦不一定真的会在意祖孙俩的闲聊……但谁知道呢?你能瞒一辈子,那自然最好。可是小安德。”

他露出怜意:“你不喜欢,甚至讨厌戴着假面待人,这使你痛苦。”

“……”

安德罗米亚无言以对。

她知晓自己的伪装必然有缺漏,但没想到缺漏如此之多。人可以装一时,却很难装得了一世。自己和李努维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想瞒过对方确实太难了。

小雄子冷着脸,不愿再废话:“我会怎么样?”

她迫切地希望得到最终结局,结束这场令她煎熬至极的角色扮演。

“你不会怎么样,我的孩子。”老人回复得理所当然,面对安德投来的怀疑的视线也坦然自若,“我倒是想问一问,小安德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发生意外呢?”

“我的存在是一种异常,是前文明的残留这难道不够么。”

如同老人不太理解幼子的想法,安德也觉得李努维的问题奇怪。

老者放下茶杯,双眼内的平静令安德皱了眉头。

“当然不够。”他说,“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哦不,不用告诉我,姑且先将这当作一种返祖吧。”

“……返祖?”

“是的,返祖。”老人微笑道,就像教她认字时一样谆谆善诱,“血脉知识不会告诉你,你要从哪来,又要往哪去。它只教你如何进行最基本的群体活动,又怎么活下去。小安德,你搜索过虫族的历史,想必也知道现代虫族的一半是原始虫族,另一半是人类。”

老人已经不掩盖他知晓幼子的搜索记录这回事了,安德对此并无太大反应,微微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原始虫族的某些习性通过基因遗传到如今的我们身上,那么人类的某些……认知,或是记忆,也很有可能借由原始虫族强大的血脉能力遗传到我们的身上?”

李努维提出的可能性对安德来说十分新颖,她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人类记忆的由来。然而稍微细思一番,幼子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要遗传,那也应该遗传些常识性的知识,而不是某个人类完整的一生。

她张口打算反驳“不用急着辩驳。”

老人笑眯眯地制止安德将要出口的话,他竖起食指在嘴唇中间碰了碰,后者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有现成的原因拿来当挡箭牌,有些事就不必说得那么清楚。

“我并不知道历史中是否出现过像你一样的情况,但可能性并不为零,对不对?所以,为什么不把这当成一种……你懂的,比较特殊的血脉传承呢?只不过传承的是人类那部分。”茶水中上飘的雾气令李努维的神情变得耐人寻味,“况且根据我浅薄的了解,联邦整体而言对前文明不感兴趣。你的雄虫身份,比你脑袋里的东西有价值得多。”

安德无法轻易相信老雄虫说的任何只言片语,她质问:“你要如何证明?”

李努维双手抬高,灰眉一挑:“时间会替我证明。”

时间当然会证明一切,但安德可不会被如此空泛的大话征服。她不用说话,大大的紫眸中已流露出对老雄虫回答的不满意。

“不会有联邦的人因此而寻上你,我也不会因此而差别对待你。甚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