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是杀人,她知道,顾十八娘也知道,蟾蜍有毒,方才那大夫说了,能要人命的。天啊,她养了什么样的女儿啊?
“没害死。”顾十八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遗憾。
“你这个……这个……不肖女。”曹氏气急攻心,猛地站起来,颤抖的手指着她,眼一黑,又坐下来。
“娘。”顾海摇着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曹氏还是没有答话,她怔怔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儿,神色如此坦然,眼中竟然还带着笑意,曾经清秀温婉的眉宇间凝结浓浓的戾气,那嘴边的笑意,让人不由寒意顿生。这是她的女儿?这个真的是她的女儿?从曾经的随意说杀人,到如今果真动手了,她,她怎么做得出?这是人,是人命啊。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曹氏只觉得气血上涌,她抓起桌上的手炉砸了过去。
“娘,不要。”顾海大惊,伸手一挡,带着炭灰的手炉在顾海胳膊上一绊,擦着顾十八娘的额头飞了过去。
“娘。”顾海扑通跪下了,抱着曹氏的腿,“娘,妹妹怎么了,你千万息怒,妹妹还小,有什么不对,你教她,骂她,只是别打她,妹妹身子弱,又操劳如此,她……她经不得打,你要打,就打我吧……”
顾海说着,想到妹妹这些日子的辛劳,想到家境的地下天上的变化,放声大哭起来。
直直跪着的顾十八娘泪水慢慢流出来,眼中如同充血般通红起来。
“是的,是我干的,我挖出了蟾蜍,是我敲出了蟾酥,是我砸在那畜生脸上,只可惜太匆忙,蟾酥出得还是太少,没有要了他的命……”她抬起头,慢慢说道。
顾海停止了哭,惊愕地回头看着妹妹,“你是说,今日的事……是你……”他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我。”顾十八娘淡淡道。
“为什么?”顾海震惊道。
他想到方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妹妹,脚下的沾满泥污的鞋子,扬着手里的泥污的手帕,对自己露出明媚的笑脸。哥哥,陪我回家换换吧,她说得那样轻松随意,神情那样欢悦,谁能想到,那一刻她刚刚差点要了一个人的命。这是怎么样的心智,才做到如此,杀人夺命谈笑间。他的妹妹,连看到杀鸡都能哭上半天……
顾十八娘看向曹氏,“因为他不死,就是我们死。”
“你说什么胡话。”顾海说道。
而曹氏却是一惊,她想到了什么,不由攥紧了领口,看着女儿,“你……你那一日看到了……”
顾海听了又惊愕地回头看曹氏,顾十八娘闭上眼,泪水迅猛而下,她何止看到那一日,她还看到了以后……
“十八娘,”曹氏声音带着疲惫,“娘知道,你是为了娘……可是孩子,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害了你自己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娘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娘还怎么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多么莽撞多么草率,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曹氏说着掩面痛哭,“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下贱……”
“娘。”顾十八娘猛地喊道,打断曹氏的话,她的双目通红,跪着前行几步,“不许你那么说自己,不许你那么说!你没错,是他们的该死,是他们该死!谁想要害你,我就要他们去死!谁要害我们,他们就该死!”她看向曹氏又看向顾海,心中剧烈挣扎。
“哥哥。”她沉声说道:“你不是问过我,在我那个噩梦里,我们是怎么死的吗?现在我告诉你,并且还要告诉你,那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见她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曹氏和顾海对视一眼,眼中满满的担忧。他们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件事。顾海想要说话,顾十八娘抬手制止住他。
“在梦里,娘就是被这个顾宝泉……羞辱,为了证实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