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是孙源。
秦绪说:“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别说我活着,死了也不会。”
孙源:“你可以不原谅我,我不会奢求。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原谅她?明明是她先抛弃我们的,她不要我们两个。她又生了梁文安,幸福,快乐。她根本不记得你。”
秦绪轻笑:“我不怪她,因为我只拿她当陌生人。其实我也不怪你,只要你不来找我,我们也会是陌生人。”
中间又断了一层。
一个少年的声音:“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爸爸!”
那是孙源的儿子,资料里是叫孙忆洋。
秦绪说:“不喜欢听你可以走。”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抢走了我爸爸!”少年嘶吼道:“爸!我们走!走啊!”
孙源说:“你松手,别闹。”
少年恳求道:“我以后会乖的,我求你了,我们走吧。爸,钱可以挣的,是我的错,我自己赔。”
“秦绪,求你了。你弟弟还小,你帮帮他,就这一次。”孙源说:“你怪我,我给你跪下,行不行?”
“爸!”少年歇斯底里大喊:“我不要她!我不要!”
“凭什么!凭什么你总是想着她!我想要什么都没有!”
孙源:“松手!松手洋洋!”
少年:“凭什么叫我洋洋!我不是!你叫的从来不是我!”
孙源:“放手!”
“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管我!你想要我怎么办?爸!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秦绪:“你疯了吗?!”
“为什么我们是两个人!为什么我们是两个人你就不爱我!”
“为什么被你丢掉的人是她不是我!为什么你要生下我!”
秦绪:“你放手!”
“你凭什么说他对你不好!你凭什么怪他?孙洋!我恨死你了!”
所有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能猜到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法庭上一片静默。
就像律师说的,这是一个谁也没有错的意外,因为真正的错误,早在数十年前就埋下了。
孙源早已蹲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涕纵横。
“他不是故意的……”孙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秦绪想躲开,才摔下去的。天台的护栏太低了……对不起,我知道道歉太迟了……”
“就像一个母亲,希望保护她的女儿。一个父亲,也希望能保护他的儿子。我的当事人,恨你,却还是希望能理解你。”被告律师说:“她收着这支录音笔,不仅是为了守住她母亲的秘密,也是为了保护你,孙源先生。天下父母心。但为人子女,又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这样一桩往事,本来应该尘封。可是它酿成了悲剧。因为这个世界上面,最说不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爱。就让这个悲剧,终结在这里吧。”
被告律师拍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转过身,问道:
“那些高呼,梁文安是凶手的人,现在在哪里?”
“那些躲在背后,快乐看待着她们痛苦的人,现在在哪里?”
“这样的结果,你们满足了吗?拍拍胸脯,问自己,你们满足了吗?”
“秦绪,为了她的养父,甘心背下骂名。梁文安,为了一对父母,冒着被诬陷谋杀的风险。而在这两件事情上,永远高高在上,批判她们,审判她们的,不是法律,是民众,是民众所谓的民主,和他们秉持的公义!
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想不出来。
一个新闻人,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焦点,是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