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只有卢辰枫抖着腿,意味深长地道:“这还不明白?他这是让你送礼呢。”

“什么意思?”

“一个从七品下的小官,一生医术傍身,难以升官发财,只能靠为难咱们,从其中捞点好处了呗。”

曾炤烯一愣。官场上的条条道道,他懂一些,毕竟他父亲就是正四品大官,每日拜访客人,纷至沓来。只是父亲高风亮节,不屑与之为伍,也教导他不可贪污受贿。

谁曾想,来到这长安第一医学府,还什么都没学呢,先把这暮夜先容学了个透彻。

曾炤烯的拳头紧紧一攥。

突然间,他对许晏很失望。

夫医者之品格,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光明磊落,浩然正气。彼以医术济世,以造福苍生,绵延万世。为何多了这般受贿纳污的恶行?

“那……我该怎么做呢?我不想让太医令这么针对我了,我只想好好用功学医。”

卢辰枫从床榻上坐起来,指点一二,“其实也很简单,明日入学束脩礼,你别整那些不值钱的脩和酒,直接塞些胡椒,我保你在太医署高枕无忧。”

“真的吗?”曾炤烯半信半疑。

“包的!”卢辰枫拍拍胸脯,自信地道,“我混的官道,可比你们走过的桥都多。”

曾炤烯信了。毕竟卢辰枫的耶耶可是吏部尚书。听他的,准没错。

。。。。。。

束脩礼为先秦古礼之一,有着道德修身之意。最早时为士大夫之间相互的赠礼,而非师生之礼。在汉唐以来,束脩逐渐有了学生为表达尊敬之意而给老师的见面礼。代表着学生虚心求学愿望。

太医署效仿国子监,也设束脩礼。

太医署内,古木参天,建筑恢宏,一派肃穆之象。

新入学的医生们身着整洁统一的青衿,面带憧憬与敬畏之情,依次站立于署门之侧,等待着这一重要时刻的到来。

随着一声悠长的钟鸣,太医署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师生的目光都聚焦向了署门。在众人的注视下,许晏身着华丽官服,缓缓步入正厅。其后,太医丞、医监、医正以及数位博士、助教紧随其后。

正厅中央,早已备好了一张古朴的案几,许晏及各位师长端坐其上,然后由新入学的医生依次奉上束脩,表达对师长的崇高敬意。

束脩礼时,需置备一筐束帛、一壶酒和一案脩。有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可以放宽条件,只交一案脩即可。

一众医生有条不紊地奉上束脩,然后恭恭敬敬行大礼,许晏则带领师长回礼,以示师生关系的缔结。

到了曾炤烯这里,他兴冲冲地上前,将装了胡椒的束脩礼放上案几。

许晏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当众行贿,破天荒头一回。

8

曾炤烯丝毫不知许晏的心思,还沉浸在太医令不找他事的喜悦当中,恭恭敬敬朝一众师长行了大礼。

许晏没有说什么,只是按惯制回礼。

但抬头双目对视的一刹那,曾炤烯愣住了。

许晏眼神冰冷如刀,锋利且不带一丝感情。每当他这样凝视自己时,就像是有千万把细小的冰刃在空中飞舞,无声无息却能切割人心。那目光中,三分愤怒,三分厌恶,三分冷漠,还夹杂一分距离感,令人望而生畏。

不是,怎么还看他不顺眼啊,他物也送了,礼也行了,这许太医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曾炤烯郁闷地走完了整个束脩礼的流程,心里不停祈祷以后学习生活中,许太医令不要太难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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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太医丞卓回在清点束脩之礼学生奉予的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