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护卫,先放开他吧,勒得太紧,他快……气绝了。”

差点就说出窒息这个词,好在姬苏反应快,瞬间改了口。

常孟人闻言把孩子甩到地上,其他孩子吓得收了声,听着常孟人指令连滚带爬排成了一行伏首。

“你,抬头回话。”

常孟人随手指了一个个头最大的孩子。

“来此作甚?老实回答,否则即刻送官。”

这个孩子穿了衣,赤着脚,皮肤黝黑,显然经常劳作。

鞭子触到他的头,他浑身一颤,老实的抬起头来。

侍卫本身长得高大强健,此时身上流露出曾被刻意收敛的煞气,又坐于高壮的骏马之上,这孩子只看一眼就吓得又低下头不停的叩首:“回……回……大人……小……小……小人们……是……是……是是是……来割…………割……”

他结结巴巴半天没说清楚,常孟人一鞭甩于空中,啪的一声巨响。

不止地上的孩子们吓得发抖,就连姬苏都吓得一弹,抱住了于淳廷的手。

妈呀,这个叔叔杀气好重。

姬苏这动作叫于淳廷一怔,旋即反手搂住姬苏,道:“有主之地竟敢私闯行踪鬼祟,常护卫,依在下看,都打晕了送衙。”

于淳廷这话一出,几个孩子大惊,本就蓬头垢面,抬起头脸色都青青白白好不吓人,只见那大孩子往前直扑,想冲上前来抱住于淳廷的脚。

常孟人鞭子不留情的甩下,带起皮肉与鲜血,那大孩子似是不觉得痛般疯了似的一个劲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求贵人饶命!求贵人饶命!求贵人不要把小人们送官,求求贵人!饶命啊!”

他一喊,其他孩子都滚爬到他身边跟着磕喊起来。

一声声,好像杜鹃啼血般,带着深深的绝望,像刀一样,扎入姬苏耳里,姬苏不由自主抓紧了于淳廷的衣袖。

深吸了一口气,姬苏忽然扬声道:“好生把私闯原因说了,若确实情有可原,本……公子便酌情饶了你们。”

姬苏声音清脆,远处的匠人们都听到动静停下了手。

这是姬苏第一次在外,拿出一个高高在上的主人的身份行使着自己的决定主权,常孟人与于淳廷都微不可查的一怔。

不过眨眼,侍卫们便恢复常态,于淳廷沉声道:“可听到小公子说话?还不快把实情道来。”

随着大喜的大孩子磕磕绊绊又颠三倒四的说了个大概,姬苏听到最后慢慢理清了原由。

这些孩子只是来偷草的。

这个时代,草有很大的用处,便是姬苏来青县途中与来这小别院看到的,很多贫家都是土坯堆的房子,顶上铺了茅草或稻草挡风阻雨。而且现在盖的衾被,很多都是塞了茅草或芦花做填充保暖御寒用。条件好些的人家,便会砍木建屋,又或是垒石成居,上头即使铺了木头,也还会在木上再摊一层草,保证木顶不叫雨雪早早侵蚀了。

侍卫们买下的这片地,虽然荒,但原来因为无主,又靠近河边,水滋水润,草就长得特别深且多,寻常时候便是近村农家采割卖钱补贴家用的好去处。然而不想会被人买了圈起,断了村里的一个财路。

大人们倒是不敢近来,孩子们心挂着少了份收入,便有不甘,又天天从山上盯着看,发现只有两个大人伴个小孩儿来骑马溜马,平时并不见半个守卫,时日一长,便由心思活泛的孩子打头,趁着午后最热时进来偷偷割草。

也因为荒地绵绵有近五十亩之大,他们每天割的量并不多,因此一直未叫人发现,便越来越大胆,从边缘慢慢摸到里头来,结果今日撞上了趁热打铁出来割草准备做草剁子的正主儿。

……几根草引发的血案……

这要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