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我也不想听人撒谎。

梁一铭脸色有些挂不住，尴尬地转身走了。

夜色浓稠，家属院一片清冷。

我回了房间，继续收拾屋子。

而后又唤来徒弟小芳，将我攒的各种布票和工业券递给她。

“明日一早，你便去纺织厂顶了我的工作，独立开始干吧。”

小芳一怔，噗通跪倒在地。

“师父，您的活计，我咋担得起？”

"别说傻话。"我打断她，“我这里的技术你都已经学会了，你可以做好的，”

“妇女能顶半边天，记住了吗？”

小芳面色一怔，久久无言。

我想起三年前我在纺织厂废料堆捡到她时，这丫头饿得只剩一把骨头。

如今已经成长得能独当一面了。

小芳的眼泪砸在劳动布工装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突然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第二天一早，小芳就去了纺织厂报道。

房间里空荡荡，宛如无人居住般萧条。

我不甚在意，继续挑挑拣拣，装空间的好好收拾，眼不见为净的全都丢箱子里。

下午，梁一铭回家时，终于发现了异样。

“怎么这么空，就跟没住人一样，你不觉得寒酸吗？”

我一脸平静地拨弄着手中的东西：“丢了很多破旧物件，以后你想买什么再添置吧。”

反正我也不住了。

梁一铭并未放在心上，敷衍地点了点头：“等有空我带你去逛市里的百货商店。”

话落房间里陷入沉默。

梁一铭逡巡四周，又忍不住问：“你那个徒弟小芳呢？平时她不最爱跟着你了吗？”

我随口一说：“她回老家照顾病重的祖母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谎。

但凡梁一铭稍微对我上过一丁点心，他就会知道小芳是我在冬天捡回的孤儿，哪来的家人？

可他毫无察觉异样，而是说道：“这样啊，难怪感觉冷清了许多。”

梁一铭难得露出几分愧色。

“明天晚上县里会放孔明灯，你去年生日的时候不是一直想放灯许愿吗？我带你去。”

我心底微微惊讶，他这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想弥补我什么。

我很想问他，不用陪林小曼去吗？

可转念一想，孔明灯的确是我曾经的一个遗憾。

离开前，去放一盏灯也算了却心事。

我答应了梁一铭。

第6章

第二天傍晚。

我穿着去年生日买的天蓝色布拉吉，跟着梁一铭去了西街灯会。

梁一铭很体贴的带着我避开人群，还买了糖葫芦给我。

整条街花灯灿烂，如诗如画。

男男女女抱着大小不一的孔明灯，书写着自己的愿望，再放飞天空，变成璀璨星子。

我走到孔明灯摊子前，商贩满面笑意地拿出一个画着鸳鸯的灯笼出来。

“二位将名字和愿望写一起，这款情人孔明灯飞升上天，可以到白头到老，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有些犹豫，毕竟我只会在这里逗留最后三日，不可能和梁一铭天长地久。

但梁一铭伸手接过灯笼，细致地为我准备了毛笔。

“时穗，你先写名字吧。”

我看着他殷切的模样，微微有些恍惚。

莫不是花好月圆夜色太美，他真把我当成神仙眷侣了？

一想到今日来此，是在完成我去年的生日愿望，我还是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