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在从前,曾不野是无论如何伸不出这个手的,她还记得小扁豆第一次偎进她怀里的感觉,那样的陌生、别扭,她想将她丢下去。

现烤的大列巴冒着热气,口感香甜,老板问曾不野要不要切,曾不野摇摇头。拿过一整个,掰下一口塞进徐远行嘴里,自己抱着剩下的啃了起来。

她也建议绞盘大嫂这么吃,因为这样口感很实在,绞盘大嫂说自己减肥不吃,小扁豆倒是学的快,抱着面包跟曾不野一起坐在窗前,边看夕阳边啃。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实在可爱,绞盘大嫂给徐远行使了个眼色,大意是这姑娘好,不事儿。出来玩最怕碰到事儿的人,曾不野起初是很严肃的,但她行为上却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这很好。

徐远行叹了口气,再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群里嚷嚷晚饭开餐了让他们速速回去,都说这一天太累了,晚上要喝点。喝点么,忍不住把苏和老母亲酱的羊蹄儿拿出来,还有剩下的羊血肠,这都是宝贝,他们惦记一路了。

吃的是中西合璧,牛排、酸黄瓜、盘肠、猪肋排,还有家庭版炒菜,再加上羊蹄儿、羊血肠,简直是饕餮。酒呢,自然是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但徐远行不喝。

赵君澜给他倒酒,他捂着胃说: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感觉胃疼。他躲酒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么坚决确实少见。

“你不对劲!队长不对劲!队长说他今天一口不喝!”赵君澜对大家喊:“有问题!”

“有事儿啊晚上?”孙哥嬉笑着问。

徐远行长腿一伸,身体靠向椅背:“喝不动了。胃疼。再喝你们给我收尸吧。”

任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喝。

曾不野倒是想喝一点。她主动找酒喝的时候少之又少,这时举着玻璃杯让赵君澜给她满上。

“这就对喽,喝酒解乏。”赵君澜说着给曾不野满上了酒。曾不野闻了闻,挺烈。接着指着徐远行说:“你不喝你就坐小孩那桌。”

另一桌的小扁豆拍巴掌欢迎她亲爱的徐叔叔。徐远行还真的拿着餐具去了小孩那桌。

他心里有事就不想喝酒,只盼着他们快点吃完,各回各屋。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应该是等到了晚上十点,酒鬼们才散。

曾不野这一天酒量出奇地好,喝了整局,离开的时候走路身子都没有晃一下。他们住的这家民宿房间不够,赵君澜排房时候给她和徐远行排到了隔壁的民宿。赵君澜当时是动了一下脑筋的,想帮徐远行一把。大家都想帮他一把。所以曾不野需要跟大家挥手作别,然后离开这里。

这一晚的月亮格外的亮,这让她想起很多文学作品里的描述“月光如水洒在地上”。推开屋门,走到长长的宽宽的院子里,走上那条从雪地里清扫出的一条窄窄的小路,一直走到院门口的篱笆木门。推开那扇吱吱呀呀的门,就走到了恩和的乡间小路上。

窄窄的无人的乡间路,她披着月光就走了上去。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到徐远行双手插在兜里,安静地跟着她。

“走走吗?”她邀请他走走。她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月亮,也没体会过这样的静谧。她看到他呼吸出的白烟被月光打亮了,心里就透亮起来。

徐远行走到她身边,说:“走走。”

“怎么走?”

“随便走。”

恩和不大,就沿着那笔直的小路走,路边光秃秃的树遮不住月光的。野猫出来巡逻,在雪地上踩下一个个梅花脚印,走到某一家的门口,钻进篱笆,消失了。

他们都没有说话,因为语言会打破这样的宁静,而他们都迫切想从这宁静之中获得休憩。又因为虽然他们都不说话,但有时曾不野走着走着就会停下,安静地看他。

月光温柔了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