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郁笑了笑,看着他上了马车,垂下眉眼。
送走了嵇临奚后,楚郁带着云生和陈德顺回到东宫,夜色已经降临,掌灯宫女复又把床边的宫灯点亮,他打发走了陈德顺,提笔给皇后写下一封信。
听到宫人后面禀告母后来过一趟,又得知母后将嵇临奚召走,他便知嵇临奚要遭一次秧。
写完信,将信交给云生吩咐明日送予皇后,楚郁抬头看着窗外月色,又回头看了看明亮的宫灯,托着脸颊看了半响。
他接受嵇临奚的投诚,本意是看到了嵇临奚的潜力,嵇临奚虽然心思狡猾,但并未做出什么真正罪不可赦的事,他有能力,有胆识,步入官场,就如鱼游进水,总能找到往上爬的法子。
这样的奸臣之苗,若不能及时扼杀,就要引导对方迈入贤臣之道,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是他对嵇临奚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
京城并非邕城。
在邕城,他能给嵇临奚的东西足以让嵇临奚豁出性命去做。
但在京城,他能给嵇临奚的远不及他人,嵇临奚现在的真心并非假意,又念着他在邕城的恩情,但人的真心不过是转眼即逝的东西,而嵇临奚执着权力,若他真信任器重嵇临奚,有一日嵇临奚叛变,便是他喉上刀剑,不是见血封喉,也是伤人肺腑。
披着外衣,楚郁走出殿内,在月色下闲逛,逛着逛着,停在嵇临奚送他的天水花前,那花依旧不曾凋谢,花期远比其它的花种更长,纵使放在最偏僻的角落,依旧繁荣灿烂。
楚郁蹲下身,琥珀色的瞳孔静静看它。
他是陇朝储君,自小学的就是帝王心术,控驭人心,只人心中有太多是最难控之物。今日母后召见嵇临奚,他将嵇临奚带走,这样的事瞒不过父皇,嵇临奚本就是父皇特意培养的新臣,这样一颗棋子,无论是放在谁的身边,都能让父皇感到掌控一切的安心感。
偏他要的不仅仅是登基。
“云生。”
“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