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下了山,嵇临奚磨完最后一处,吹去上面的粉尘,端在手中细细观量,见没半点问题后,动作小心放在桌上,满是怜惜之意。

之前男人已经自顾自地报了家门,嵇临奚听在耳朵里,下人送来新的热茶,他端起饮了一口润润嗓子,开口说:“你想要通融的这个案子,不好办啊。”神色满是为难。

“你儿子贪污受贿,所涉的钱财不少,如今朝廷国库空虚,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上面的意思是要我严审严查,我如何能违逆上面的心意?”

“不仅如此,想来你也要受你儿子连累的,虽然你没参与进去,也没贪,但是小李大人是你的儿子,李大人,你亦负有教子不当的罪名啊,陛下可是失望得紧。”

两鬓已经有了白发的男人闻言,差点晕了过去,他连忙跪在地上,给自己也为自己的儿子求情,又让自己府中的下人把带来的几抬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清一色的黄金。

嵇临奚看了一眼,依旧为难。

男人朝他磕头,“嵇大人,你是朝中前途无量的官员,以后说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求您帮帮我。”

眼见他求得差不多了,嵇临奚这才叹了叹气,露出被感动的神色:“我无父无母,不得见父子真情,如今见了李大人,才知什么是慈父之心。”

“但我也只是一五品官员,谈不上多大的权力,能做的不过是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我也会尽力看看,看能不能让小李大人由死刑改成流放,顺便不牵连李大人。”

闻言,男人又是一番磕头口中言谢之语不断,嵇临奚将他扶起,安慰了他几句,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看着下人送走男子,他弯腰,手指摸过箱子里的黄金,直起身子,吩咐下人将这几抬箱子送到库房里去,而后坐回到椅子上,继续抚摸着自己雕刻出来的月宫。

旁听的管家忍不住出声询问:“大人真要为这人奔波?听起来我们不应该牵扯进去。”

嵇临奚笑了一声。

自己哪里会牵扯进去。

皇帝那里的口风本就是判个流放,好不逼得人狗急跳墙,且如今朝廷官员正值缺人之际,李大人没犯过错,不过是训斥一顿罢了。

不说得严重些,又怎么好拿人送上来的金银呢?

让人以为自己要被处最大的刑罚,再往下降降,对方就会欣喜若狂。

由死为生,谁能不喜欢呢?

这样的事嵇临奚自然是懒得和一个下人解释的,他抚摸着自己的灯,问管家:“花满楼那里如何?”

管家回:“日日有信送到相府。”

“相府那里也日日回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