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的杰再没有顾左右而言他,沉声轻言道:“大概是,清楚自己将来无法再拥有小豆,但也不想让别人拥有的时候。”
“很遗憾,在这方面我可没有那么慷慨哦。”
附在耳畔的气息转瞬即逝,他睁眼眯眼的速度也是如此。方才还像一尊被废弃在陈旧美术教室里的静默雕塑,转眼恢复了一贯的笑容,亲密地揉着她的手心,又换到别个话题:“要尝试下别的款式吗?喜欢就都试试吧。”
连着几年的白天与黑夜,不论愿与不愿,她都在注视着眼前这个人。垂眼挑眉轻拂袖,一举一动对她来说都太过清楚明了。视线落在交握的手上,小豆摇摇头,挤出一丝笑还是拒绝了:“试婚纱太累了,还是改天再来吧。”
是从哪一刻开始换了内芯?
大概是白帘被拉开,她的心绪正纷乱的一刻。
与她分开上高中后,杰不再事事都说与她听,更多时候都是安静抱着她轻轻揉她绵软的手心,似乎这样就能将思虑与压力分散出去少许。
他从前不是没有占有欲,只是越到后头越旺盛。
仿佛陷入了难以挣脱的矛盾,不论亲吻还是拥抱牵手,哄她的话很温柔,举止间的侵略性却不再控制,也不再掩饰。
不明白这个梦是怎么一回事,但......
“梦很好,可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
驻足在婚纱店门外,小豆说完便松开身边人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
这或许是单纯的梦境,也可能是某个时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源小豆与夏油杰正在经历的甜蜜。诚然,她幻想过,也渴望过。可惜再快乐也是偷来的时光,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这个躯壳成灰,只剩灵体飘荡的源小豆。
梦既然弃了,人便要醒了。
她的身影慢慢消弭于渐起的薄雾中,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环顾四周跟着一起消失的建筑与人群。回头看着婚纱店也消散,想起娇小的恋人头纱被自己撩起时睁大眼睛瞧他的可爱模样,他低头露出真切的温柔笑容,跟着感叹道:“是啊,是个很好的梦......”
心事繁重时多梦。
小豆在他梦里出现的次数不少,种种甜蜜过往与臆想不断浮现,最终都归于她生机流逝殆尽的一幕,重复着深深刻在心底。睁眼醒来时天上已经开始慢悠悠地落雪,密密墨绿的松针上沾着点滴白雪,昏鸦沙哑的叫声在深山密林间徘徊。
殿前还有人在跪拜叩首,金银玉器与古董钱财被人以最直白的方式展示出来。
将手揣在宽袖中的杰起身行至窗缘,瞧着窗外惨淡的景,又想起小恋人眸光清澈的双眼。
噩梦难熬,美梦又何尝不是呢?
他收起眼中残存的温和,淡淡地对外嘱咐了一声:“今日就到这吧。”
伏在桌案上的小豆睁开眼就听着这一句。
殿里香插底下盛灰的金碟已积满了灰烬,一线细细的香燃到尽头,只剩一缕轻烟散了开来。她眉头蹙起,也不知自己这一炷香的时间做了什么,只觉头脑浑噩,心里头也古怪。
莫不是连灵体都要消散了吧......
匪夷所思地在空中踩了一段,险些穿了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