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大师一身深色僧袍,右手执黑子,同沈砚对弈。
蒲团之上, 二人都?不曾言语。
寺庙中的僧人知晓沈砚和净空大师喜静,也不敢贸贸然前来叨扰, 只偶尔进来添茶点香。
耳边淅沥雨声?落下,倏地, 楼下传来一记男子的声?音。
“宋姑娘,好巧。”
净空大师手中的黑子轻顿,顺着沈砚的视线往下望。
透过灰蒙雨雾,清泉池前站了一男一女。
仙鹤纸伞并未挡住宋令枝姣好的容颜。
时隔十年,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面似白玉无暇,可谓是桃羞杏让。
鬓间的羊脂色茉莉玉簪小巧精致,勾勒出宋令枝一张精致容颜。
油纸伞下,二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净空大师轻瞥沈砚一眼,抚须挽唇,笑?得温和。
“这宋家姑娘,怕是也信了清泉池的传说。”
沈砚转首,目光淡淡落在净空大师脸上。
净空大师悠哉悠哉,半点也不惧沈砚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只轻声?道。
“相传与心悦之人一同在清泉池前祈福,便会相爱一生?,白首不分离。”
虽只是传言,然每日在清泉池前祈福的男男女女,却是不少。
净空大师轻声?笑?道:“贫僧还以为,宋家姑娘又来寻你了,不想竟是陪着他人过来。”
沈砚目光凉薄:“皇叔今日话?这般多?”
净空大师了然一笑?,随手将?黑子落在棋盘上:“今日不得闲,改日再继续。”
僧袍托起一地昏黄光影,净空大师起身,“施主自便罢。”
上客堂又回到先前的清幽淡雅,衬得楼下二人笑?声?渐高。
沈砚临窗而立,颀长影子宛若松柏翠竹。
须臾,他淡声?:“岳栩。”
檐下的岳栩闻言,躬身入殿:“殿下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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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扳指在手中轻转,少顷,方听得沈砚低沉一声?。
“将?我桌上的字帖,送去?宋令枝那。”
……
春寒料峭,丝丝凉意侵肌入骨。
宋令枝同贺鸣多说两三句,复辞别,随白芷往后走去?,遥遥瞧见廊檐下的沈砚。
宋令枝一怔,而后提裙朝沈砚奔去?:“哥哥!”
金缕鞋踩过青石板路,溅起一地的雨珠,宋令枝笼罩一身湿意,疾步行至沈砚身前。
少女眉眼弯弯,眼睛笑?如弓月:“哥哥怎么在此处等我?”
目光越过沈砚肩膀,落在身后岳栩手上,宋令枝眼中掠过几分怔愣。
“那是……”
沈砚面无表情:“你的功课,今日之内上交。”
晴天?霹雳。
宋令枝愕然瞪圆双目,鬓间的羊脂玉簪子瞬间失去?所?有光彩,暗淡无光。
耷拉着双耳,亦步亦趋跟在沈砚身后。
须臾又悄悄落后两三步,和岳栩低语:“哥哥今日怎么了?是遇着什么事吗?”
沈砚虽常常面无表情,让人摸不清头绪。然宋令枝今日瞧着,沈砚今日好似是动了怒气。
她才刚到金明寺,自然不是自己惹沈砚生?气的。
宋令枝撇撇嘴,不满嘀咕:“在别处生?了气,为何要撒在我身上,未免太不公了罢……”
宋令枝声?音极低,落在朦胧雨幕中,越发?得听不真切。
可惜练武之人,听力向来是极好的。
走在前方的人忽然驻足,沈砚侧身凝眸,视线淡淡在宋令枝脸上掠过。
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