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香烟萦绕,杳杳木鱼声从宋令枝手?中传出。
她曲膝半跪在蒲团上,双眼轻阖。
廊外台矶上余晖洒落,稀薄日光穿过金丝藤红竹帘。
遥遥的,宋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杖,顺着乌木长廊迤逦而?行?,愁容满面。
秋雁仔细搀扶着宋老夫人,忧心忡忡。@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老夫人,娘娘这两日都是这般。”
秋雁小声嘀咕,“自从收到边关来信后,娘娘日日都守在佛堂。”
宋老夫人佝偻着身子,年岁渐长,她如今身子骨也不似先前那般硬朗。
秋雁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搀扶着宋老夫人,深怕宋老夫人磕着碰着。
明黄毡帘挽起?,宋令枝仍在佛前长跪,眉眼平静温和。
闻得?身后祖母的声音,宋令枝眉眼掠过片刻的怔愣,而?后急急转首。
“祖母。”
她忙不迭起?身,从秋雁手?中接过宋老夫人,宋令枝轻声。
“您怎么来了?”
侧首,望见低垂眉眼站在身后的秋雁,宋令枝双眉拧紧,“怎么还惊动祖母了?”
宋老夫人拍拍宋令枝手?背,挽着她手?臂笑得?温和。
“不关秋雁的事,是我?自己要?入宫的。”
祖孙二人踩着夕阳,缓缓走出佛堂,“你这些日子也不大出宫,祖母想着过来瞧瞧你。”
她目光细细在宋令枝脸上打量,眼中满是心疼怜惜。
“瘦了不少。”
宋令枝挽唇,不忍祖母担忧,只拣好听的话哄宋老夫人。
“没有的事,不过是这些日子天气暖和了,不似之前穿得?那般臃肿罢了。”
宋令枝温声细语,眉眼如常,与往日无异。
宋老夫人自小看着宋令枝长大,哪能看不穿宋令枝的小心思。
她无声叹口气,拥着宋令枝道。
“是祖母眼神不好了,一年不如一年。”
宋令枝笑着哄人:“没有的事。”
宋老夫人趁机道:“正?好,祖母让厨房炖了燕窝粥,等会你陪祖母一起?喝。那厨子是先前江南跟着来的,手?艺一等一的好。”
她压低声音,挥挥手?示意?宋令枝附耳过去。
“便是御膳房的主厨,兴许还比不上。”
宋令枝笑着说“好”。
眼眸低垂,长长睫毛掩去眼底无尽的担忧。
前日边关来信,说是沈砚在追捕匈奴王的途中下落不明,京中人人自危,宋令枝亦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昨夜梦中惊醒,梦里的沈砚浑身是血,身后白骨堆积如山。
宋令枝再也睡不着,睁眼到天亮。
宋老夫人温声宽慰:“陛下那你不用?担心,边关路途遥远,兴许他?这会子已经……”
“我?知道。”宋令枝垂首敛眸,她声音轻轻,“祖母,他?答应我?会平安归来的。”
落日映照在宋令枝脸上,宋老夫人凝望宋令枝半晌,终点点头:“你能想通就?好,祖母只是担心……”
一语未了,倏然见白芷步履匆匆从宫门口跑来,惊慌失措。
“娘娘、娘娘!边关来信了!”
……
半月后。
铜镜通透空明,映出宋令枝一张姣好的容颜。
螺黛握在手?心,宋令枝手?持靶镜,望了又望。
镜中女子薄粉敷面,冰肌莹澈。
宋令枝细细端详自己半晌,终觉不妥:“白芷,你过来瞧瞧,可是我?昨夜睡得?不好,怎么眼下青黛这般重。”
白芷眉眼弯弯,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