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僵立在门外,听着里面低而压抑的哭声,在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像砂石蹭在地上:“清霜……”
他从来没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顾清霜心头窃喜,但哭声不做理会。反正她留了卫禀在外头,卫禀自会在恰到的时候劝他离开。
果然,待得她又哭了一会儿,卫禀带着担忧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娘子有着孕,怕禁不得这样哭。臣斗胆……请皇上先行离开吧,若不然哭伤了身,对娘子和腹中胎儿怕是都不太好。”
安静了会儿,他无奈应允:“好。”接着又跟她说了几句话,声音愈发温和:“清霜,这事是朕识人不明,让你难过了。但朕会接你进宫……自是对你有情,留你一命也并不都是为了孩子。你给朕一个机会,朕日后好生补偿你。”
呵,补偿。
顾清霜心底失笑,帝王啊,真是无愧于那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昨日一道旨意便险些要了她的命,如今还可这样气定神闲地说出补偿二字。
好在她无心计较这些。否则但凡付出过三分真心,此时心都要冷透了。
门外,他的声音又沉了些,带着三分决绝:“回千福寺的事你不要再想了,朕不会放你走的。”
31. 旧日恩怨 清才人前些日子吃了苦,这时……
这句话后, 顾清霜又自顾自哭了会儿,终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她一时哭得倒有点收不住,又坐在地上抽噎了半晌, 才被阿诗扶起来。
不过苦累也有苦累的好处, 这一晚顾清霜睡得格外香甜。前些日子苦等翻盘的焦灼彻底消逝, 她一觉睡到翌日天明。
也是自这日起, 宫中各处议论迭起。原被禁足的顾清霜忽而解了禁、又依照贵人位添了份例之事让人津津乐道,有人说是她寻机洗清了嫌隙, 是以得了安抚;有人说是皇帝已没有那么在意贵妃, 所以不愿杀她。
反倒是她有孕的消息很是迟了几天才传开,传开之时宫中可算恍悟, 原是这样的缘故。
这一前一后几日的差别, 倒让顾清霜品出了些别的味道:看来这回, 皇帝是真对贵妃心寒了。
若非心寒透顶, 他大可一开始就告诉阖宫是因她有了身孕。可他并不说,听来便像是他在二人之间偏袒了她, 硬生生让贵妃在风头浪尖上被议论了几日。
而贵妃, 现下在他眼里可还是个刚失了孩子的人。
顾清霜一壁唏嘘, 感叹君心难测, 一壁私下里吩咐了阿诗和卫禀,让他们私下里盯紧底下的宫人,但若真发现谁有异样, 也不必即刻就管,先私下里禀给她便是。
她总得给贵妃留个机会才好。
除却这些议论之外,几日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皇帝几乎日日都要到碧玉阁一趟,只是顾清霜始终避而不见。
但她见不见都不太打紧,皇帝的举动足以让原本静观变化的一众嫔妃松下了气, 觉着顾清霜该是不会再被问罪了。场面上的功夫便也都拿了上来,陆续有人登门拜访,带着贺礼,说些不疼不痒的贺词。
顾清霜在尚仪局待了那么多年,对这些客套事信手拈来,得空见的便都见了。直至一日傍晚,在外头当值的小禄子打帘进来禀说:“娘子,岚妃娘娘和婉嫔娘子来了。”
顾清霜抄经的手一顿:“倒把她忘了。”
七夕那日,婉嫔忽而将她拉走,出言叮嘱她小心贵妃。当时瞧着是好意,现在回想,其实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可她会到那偏僻处独自与贵妃说话,也正是因为婉嫔将她拉走,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很不好说。
至于岚妃……
顾清霜思索着蹙了眉。这个岚妃,饶是她在尚仪局多年,也还是知之甚少。这个人平日里都没什么动静,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