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里裹着的,尽是藏不住的盘算...

若能与陆兄这层“亲戚”攀上关系,说不定能让沈知意对他多几分青眼。

待几人在雅座落定,沈知意环顾四周。

只见紫檀屏风嵌着螺钿山水,墙角博山炉腾起的龙涎香雾裹着金箔,果然是挥金如土的做派。

苏立一屁股坐进嵌玉太师椅,孙骄则扒着雕花栏杆直往池心望。

顷刻间丝竹齐鸣,几名舞姬踏水而来,水袖翻卷间池鱼惊跃,金箔舞裙在灯下晃成流霞。

沈知意瞥见几人的涎水直流。

她故意压低马鬃假髯,甩开折扇掩住嘴角冷笑。

这三人盯着舞姬腰肢的痴态,倒比外间酒客更显纨绔本色。

苏立摇响桌角铃铛。

老鸨踩着碎步掀帘而入时,一见座中几人,脸上褶子立刻堆成笑:“哎哟苏公子、孙公子,还有周御史爷”

孙骄打断她:“那池心舞姬,可接客?”

话音方落,老鸨眯起眼,压低声音凑过去:“爷您说笑了,”

手指在空气中捻了个响:“只要您银钱到位,莫说舞姬不接客,便是天上的嫦娥,老身也能给您请下凡来!”

只见孙骄从袖中抽出银票。

老鸨盯着那票子咽了口唾沫,方要伸手去接,孙骄却手腕一翻将银票卷回袖中。

苏立敲了敲案几上的铃铛:“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懂?”

老鸨慌忙屈身赔笑,手指绞着绢子:“懂了!懂了!”

突然拔高声调:“几位爷,您稍坐着,我这就把新来的'云仙'姑娘叫来伺候”

话音未落便混着孙骄得意的笑声转身跑出。

生怕这到嘴的肥肉就要溜了!

沈知意盯着那几人间的贪婪目光绞成一团,在灯下直拉出扭曲的影子。

而谢榕屿却独自倚着屏风,轻捏酒盏,仿佛这满室喧嚣都与他隔着层无形的纱。

她曾以为镇国府的世子爷必是同类。

可此刻他垂眸饮酒的侧影,竟与苏立们涎水欲滴的丑态形成刺目的反差。

老鸨踩着碎步掀帘而入时,满室丝竹声陡然一滞。

她身后的舞姬身着月白蹙金舞裙,腰间攒珠流苏随步履轻颤。乌发仅用一支碧玉簪松松挽着。

直教沈知意攥着折扇的手微微一紧。

那女子抬眸时,眼波流转间似有水光浮动,比池心倒映的月华更添几分清韵便是鬓边未插一钗,也让满室金箔珠翠都成了俗物。

就连其手上捻着的彩绸都比其她舞姬多了几分“仙气”!难怪老鸨敢夸口“云仙下凡”。

沈知意只觉脸颊微微发烫,这才惊觉自己盯着她看了许久。

老鸨径直晃到灯前:“哎哟爷,”

手指在银票上方虚捻:“这一张可是不够瞧...咱们云仙姑娘可是从织羽国来的!”

沈知意闻言一怔...

织羽国?眼下并非贸易节,边镇关卡盘查极严,寻常舞姬哪能轻易入境?

说来也怪...织羽那王子殿下为何也能来去自如?

老鸨谄媚的笑纹在烛火下扭曲成贪婪的钩子。

苏立闻言直接扯下拇指上的金镶玉扳指,在灯下一晃,便凝住了老鸨左顾右盼的眼。

他将扳指拍在桌上:“拿这个抵如何?”

老鸨的手才触到温润的玉面,不由得小声惊道:“这可是...价值千两的玩意儿?”

忽听得苏立嗤笑一声:“千两?你当是街边的岫岩玉?我这也是织羽国来的新玩意儿!”

话音方落,他已踉跄着扑到舞姬面前,肥腻的手指掐上那月白舞裙包裹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