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瞥见王府腰牌,脸色骤变,忙撩袍深深作揖:“草民张斌,见过王爷。”
待抬头看见柳莹等人随在其后,面露惊疑:“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眼拙。”
李承渊将大理寺腰牌转了半圈:“既知本王身份,当知无事不登三宝殿。”
张斌赔笑时,他已抬脚跨过门槛:“听闻你妹夫暴毙,特来验看。难不成你当本王是来品茗的?”
“原是为妹婿之事。”
张斌笑容更显僵硬,余光斜睨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庶妹:“家中琐事繁多,不便叨扰大人查案,草民先行告退。”
他转身时斜睨庶妹的眼神中,那抹嫌弃之意,比檐下悬挂的白幡还要凉薄。
这张琳虽为庶出,周身贵气却丝毫不输嫡出。
“兄长自去忙罢,无需相陪。只是下次…”
说着,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倘若大理寺的钦差若再登门,可未必是查这一桩案子了。”
张斌望着廊下站得笔直的几人,尤其瞥见李承渊若隐若现的令牌,喉间滚过一声闷哼。
他皮笑肉不笑道:“妹妹说笑了…”言罢,已甩袖转身。
“倒是个硬气的。”
李承渊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
张琳领着众人行至西厢房,只见一口黑漆大棺竖在当中央。
她抚过棺椁,用力推开棺盖。
腐朽之气混着尸臭扑面而来,柳莹惊呼一声,忙用帕子掩住口鼻。
柳母见状扑到棺边:“我的弟弟啊…你怎的就这么去了…”
沈知意望着棺中青灰色的面容,攥紧了工具包带。
十几年前母亲咽气时,她也是这样看着棺木合上,那时她太小,还不懂生离死别究竟多重...
喉间泛起涩意,她不得不别过脸去,却见张琳垂手立在一旁,竟看不出半分悲色。
“柳莹,扶你母亲出去。”
柳莹如梦初醒,忙拽住母亲的胳膊:“娘,别妨碍知意验尸…”
柳母却死死攥着棺沿:“让我再看看他…再看看…”
沈知意将背来的仵作工具摊开,铜盆里的清水倒映着她微蹙的眉头。
她捏着银针在死者心口上方悬了三悬,才敢轻轻刺入。
身旁的《洗冤集录》也随即摊开在一旁。
李承渊抱臂立在窗前,看着她时而翻书时而咬唇的模样,想起方才她那句“我还能应付得来”时的倔强。
他上前半步又停住,只见她红着脸将尸体翻面,露出后腰上铜钱大小的伤口:那伤口边缘翻卷如花瓣。
“利器所致。”
沈知意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抚过伤口周围泛青的皮肤:“但这创口角度…”
她抬头望向李承渊:“若为自杀,需反手后刺,常人难以做到...若为他杀,凶手需从后方抱住死者,强行刺入…”
“可死者身形壮硕,能制住他的人…”
“必定与他熟识,且有近身之机。”
李承渊的目光扫过立在角落的张琳。
柳母忽然扑到棺边:“我弟弟连杀鸡都怕,怎会自己捅自己?定是有人害了他!”
她浑浊的目光落在张琳身上,却在李承渊轻咳一声时转为呜咽。
沈知意望着死者攥紧的右手,忽然注意到指缝间露出的衣角:那是半片藏青色锦缎,上面绣着的云纹正是张家男丁的服饰纹样。
她忙用镊子夹出,发现布料边缘有新鲜的撕扯痕迹。
“这是…”柳莹凑过来,话音忽然哽在喉间。
银针再次探入伤口时,她触到肋骨间卡着的异物。
小心翼翼夹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