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她在米糕里投毒!方才我亲眼见她二人有说有笑,那人就是吃了她的米糕!”后座一位红娘子惊恐地指向沈知意。
沈知意呆愣住,紧接被三名粗使婆子拖拽出,按在染血的砖地上。
沈知意挣开桎梏,慌乱中捡起地上残渣嗅了嗅。除了艾草汁,并无其它杂味!
“她自己都吃了米糕,如何下毒?”仵作的银针在米糕上晃了几圈,半点未黑。
方才那盏茶!沈知意惊慌地拿起刘三娘那杯茶盏。
绯袍考官捋着山羊胡冷笑:“我看她定是藏毒于指甲!”
“那民女该先毒哑自己。”沈知意欲起身回击,“大人不妨查查,为何独独这盏茶…”
“护架!”
玄色蟒袍扫过门槛,李承渊腰间翡翠扣撞碎一地光影。原本哭哭啼啼的红娘们突然噤声,有个穿桃红襦裙的竟晕乎乎栽进了砚台池。
“验!”他甩出银针袋钉在沈知意脚边。
少女捏针探向一杯杯茶盏。
“果不其然,”她举起其中一根发黑的银针,“方才刘三娘饮的这盏茶早已下好毒药。其余茶盏无毒,恐怕凶手就是冲着刘三娘来的。”
李承渊抬手,两名玄甲护卫抬走尸身,转身抱拳向御座行礼。
高台处,垂帘下的身影正襟危坐,“欣赏”着底下这出闹剧,俨然一副冷眼旁观者。
“考试继续,查案的事交由大理寺!”他声冷如冰,“凡惊扰圣驾者,拖出去仗二十。”
满院红娘齐刷刷缩着脖子,却也不妨碍她们偷瞄王爷的背影。
穿鹅黄比甲的小娘子绸帕落了地,挨着沈知意耳语:“这般品貌,若能做他府上媒人…”
沈知意望向李承渊的背影。就在此时,一抹玄青衣角倏然隐入阴影。她蘸着未干的茶渍在考卷角落描摹,莫非那人与刘三娘的死有关…?
暮色漫过青瓦飞檐,沈知意满面愁容地前往客栈。
考院特设栖凤楼,专为远道而来参考的红娘子而备。
忽有振翅声破空而来,沈知意下意识抬头,正见一只花翎喜鹊立在槐树枝头。
老辈人常说“喜鹊登枝喜事临。”可此刻她只觉喉间泛起铁锈味,人命关天当口,谁还顾得上三日连住的优待,又哪来的心思盼着金榜题名?
栖凤楼的灯笼次第亮起,在她脚下投出摇摇欲坠的影子。沈知意裹起素色斗篷,檐角风铃叮咚作响,恍惚间像是死者喉间未散的呜咽。
“沈知意,赐九品官媒令史!”老太监尖细的尾音在大殿回响,沈知意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刚要叩谢皇恩,玄色袍角突然扫过她指尖。
李承渊按剑出列,周身寒气几乎凝成实质:“望陛下三思!此女几日前尚在赌坊鬼混,昨日又牵扯命案,恐难当…”
“王爷查案数日无果,”沈知意抬起头,杏眼在烛火下亮得惊人,“民女随行一日便助您寻得‘密信’,论本事,谁更堪忧?”
皇帝把玩着翡翠朝珠,轻笑出声:“承渊不久前得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又贵为摄政王...多有不成熟之处。”
珠帘后传来茶盏轻叩声,“既如此,沈卿便协理刘三娘此案。七日为期,查不清…你二人皆革职查办。”
沈知意一把被拽到白玉栏杆旁。李承渊眼底血丝密布,声音冷得刮雪:“你若再敢算计…”
“那日谢榕屿所言…”她踮脚凑近,“圣上并非真心重用李大人,究竟是何用意?”轻风卷起鬓边碎发,不偏不倚扫过男人突然滚动的喉结。
李承渊猛地甩袖,力道之大差点把沈知意带倒。他背对着她立在穿堂风里,良久从齿缝里挤出:“明日卯时三刻,即刻启程水泉镇。”
说罢,头也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