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沙哑嗓音自身旁传来,正是那卖香的老摊贩。
老人端着药碗靠近:“你内脏受了暗伤,莫要乱动,躺着便是。”
望着头顶陌生的穹顶彩绘,那些用金线勾勒的飞天神女,分明是异国画风。
“这里是织羽国境内。”
老人替她掖好被角:“方才是我家主子救了你。”
织羽国?!
沈知意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潮水翻涌:追马车、遇刺杀、黑衣人…还有那戴面纱的女子腕间月牙疤。
她攥紧被褥,原来自己拼了命要找的人,竟在刀光剑影里,已将她“救”到了异国。
“敢问那位谪仙般的姑娘何在?”沈知意因伤不敢动弹,只轻启朱唇问道。
老摊贩闻言轻笑,眼角皱纹里漾起慈蔼:“谪仙姑娘?你说我家小姐?她去后园调香了,很快便回。”
沈知意暗自颔首,她们明面上虽是走南闯北的香商,可那小姐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度,又岂是寻常市井匠人可比?
“方才大打出手救我的…可是哪位江湖侠士?”
“她名唤阿雅,”
“自小跟着小姐的贴身丫鬟。”
竟是女儿身?
脑海中闪过谢二小姐曾取笑她的画面:“女子舞剑弄刀便值得惊讶?”
如今思来,这话端的是锋利如剑,直戳世道荒唐。
“那…您当真是卖香料的老板?”沈知意轻声问道。
老人低笑摇头:“我不过是替小姐看摊子的老奴,真正的老板是我家小姐。”
“花婆,什么老奴不老奴的?”
一道清泠话音自廊下传来,月白色身影已款步而入。
此时她未戴面纱,乌发松挽成坠马髻,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竟比《王妃画像》里的女子还要明艳几分!
沈知意望着那张与记忆中重叠的面容:“谪、谪仙姑娘…”
女子缓步走近:“可觉得好些了?”
沈知意鬼使神差地攥住她的手,喉间哽着万千疑问:
“敢问…您可是青洲前摄政王的王妃...?”
话音未落,花婆猛地咳嗽起来。
立在廊下的阿雅更是“唰”地抽出短刀抵在沈知意喉头。
女子如被惊雷劈中,指尖瞬间冰凉,瞳孔骤缩着往后退半步:“你认错人了。”
“您可知,李承渊寻了您多少年?!”
沈知意不顾抵在颈间的刀锋,急声喊道。
“他书房里日日摆着您的画像…”
“渊儿…”
女子踉跄着扶住床柱。
募地,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左手疤痕上,染得那弯月牙似要渗出血来。
她望着沈知意,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忽而又死死咬住下唇,别过脸去。
“既如此,我自当回青洲告知其,说您…并不愿认他这个儿子!”沈知意垂眸冷笑。
阿雅的短刀又逼近半寸:“你当这织羽国的门,是你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
“阿雅,退下...”
女子话音未落,忽有破空声自窗外袭来。
一枚玄色短刀擦着沈知意鬓角钉入床头。
来人负手立于门槛,卸下面具,露出那双与女子如出一辙的凤眸。
女子猛地攥紧床沿:“你…”
沈知意惊得目瞪口呆,唇瓣微张。
阿雅抄起短刀欲上前,却被女子厉声喝止:“退下!阿雅!”
“母妃...”
李承渊扑通跪地,脊背剧烈颤抖,十年的霜雪似都化作滚烫泪滴...
女子再也撑不住,踉跄着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