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抽出脂粉盒,拨弄着螺钿盖:“二小姐若爱胭脂,天香阁新出的‘醉芙蓉’最是相宜,何苦盯着我这半旧的残盒?”

说着“咔嗒”一声启开盒盖,丹砂色膏体在日光下泛着珠光,她忽而抬眸瞥向对方,唇角噙着抹促狭的笑:“再说这‘石榴娇’的色号…二小姐这般冰清玉洁的人物,怕是压不住呢。”

谢二小姐猛地攥住她手腕:“本小姐偏要!”

沈知意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二小姐若执意纠缠,下官只得将五月初在西街所见...”

她刻意拖长尾音,看着对方骤然惨白的脸,才慢悠悠补全,“那身着狐裘与青衫书生相谈甚欢的窈窕身影,原原本本禀明侯爷。”

谢二小姐忽而闭了闭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再睁眼时已褪了几分戾气:“既非求财求名,你究竟要什么?”

沈知意指尖叩了叩脂粉盒:“二小姐可知,这天香阁的胭脂水粉里,可系着多少人命?”

谢二小姐面色骤白:“你…你莫要吓我!”

“我所指并非脂粉本身,”沈知意忽而压低声音:“是握着这脂粉匣子的人,究竟在谋划什么。”

谢二小姐踉跄半步,良久才艰涩开口:“若我告知你来历…你可敢对天起誓,绝不泄露半句?”

“沈某以媒妁之名起誓,”沈知意抬手按住腰间铜牌:“今日之言,若有半字外泄,甘受三尺白绫之刑。”

谢二小姐猛地吞咽口水,左右张望间瞥见游廊尽头有小厮经过,忽地攥住沈知意手腕:“你且随我来。”

沈知意随她绕过九曲花廊,转过雕花月洞门,忽见一畦绿竹映着粉墙,竹影婆娑间露出半角湘妃竹帘,果然是个能静听风竹、细品名茶的所在。

谢二小姐抬手拂开竹帘,屋内陈设素净,博古架上只摆着几方青瓷瓶,瓶中斜插着半枝开败的白牡丹。

她示意沈知意在湘妃竹椅上落座,亲自从矮几上取过汝窑茶盏,素手提起暖壶,琥珀色茶汤便如丝绦般落入盏中,腾起的热气里混着松针与陈皮的清香。

“尝尝看。”谢二小姐推过茶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