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年忽而冷笑一声:“若真念及旧情,又怎会行那等腌臢事?我爹分明是被他们逼死的!如今倒好,还要对我陆家冷眼相向...袁征那老儿,岂止堪称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沈知意闻言,眉心微蹙:“事到如今,你竟还惦记着与袁芊月那桩亲事?”

陆有年指尖微微发颤,解下腰间的香囊,摩挲着上面残破的刺绣:“芊月与他们不同,她自小在深闺长大,心性纯善。当年我陆家蒙冤的真相,皆是她偷听其父与二弟密谈,冒着风险告知于我...”

“我与她心意相通,即便我陆家如今落魄至此,她也从未有过半分嫌弃!”

沈知意眉梢微动,喃喃低语:“谈何嫌弃,本就是她家造的孽...”

“姑娘慎言!芊月之死,亦是袁家所为!”话音未落,陆有年陡然抬眼,铁栅栏被他摇得哗哗作响。

李承渊眸光一凛,声如冷玉:“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证据?”陆有年惨笑,“袁家老匹夫最是多疑,生怕我与芊月成婚后夺回陆家产业。实则...”

他忽而压低嗓音,“而我们确有谋划,待成亲之后,慢慢夺回陆家产业。”

沈知意眉梢微动:“如此说来,是计划败露了?”

“绝无可能!”陆有年情绪激动,“我们行事缜密,私下相见都不敢提及只言片语!”

“那袁芊月有孕,也是计划之一?”沈知意试探道。

陆有年脸色微红,讷讷道:“早闻袁征久病不愈,芊月知自己会被强行婚配冲喜。她怕其父将她随意婚配,便与我...”

“便与你私定终身,于婚前身怀六甲?”沈知意指尖叩击铁栅栏。

李承渊别过脸去,耳尖泛红,清俊的面容染上可疑的绯色。

陆有年忽的攥紧香囊:“她将身孕告知袁老爷,那老匹夫生怕丑事外扬,不得不应下这桩婚事。我原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掌心磨破的伤口,喉结剧烈滚动:“成婚当夜,我与袁家父子饮完喜酒回房,却见芊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还当她逗趣...可唤她千百声,她却再未应我...”

李承渊若有所思后冷声道:“袁芊月之父与二弟发现新房异动,便立刻报官将你下狱?”

陆有年惨笑不语,唯有泪湿衣襟。

沈知意沉吟片刻,探身向前:“袁芊月生前可曾有隐疾?”

“她素日康健,连风寒都少有!”陆有年猛然抬头,眼中泛起血丝。

话音未落,沈知意已幽幽补道:“可袁家对外宣称,她是暴病而亡。”

“什么?!”

陆有年踉跄着扑向牢栏,锁链哗啦作响。他忽而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老天爷!陆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我的芊月啊...!”

猩红的指节死死抠住铁栏,突然发了疯似的以头撞墙,额角瞬间渗出鲜血。

李承渊神色一肃,抬手示意。

几个狱卒如鹰隼般扑上前,将陆有年死死按住。

男人却似疯魔一般,嘶吼声响彻牢房:“放开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让我去陪芊月!”

“陆有年!”沈知意厉声喝道,“你若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便该振作起来!查出真凶,为自己申冤,替袁芊月报仇!”

陆有年闻言,停下挣扎,茫然看向她:“报仇?我如今身陷囹圄,连自己的命都攥在别人手里,如何报仇?”

沈知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如今案情已明了七分,袁清河已递来庚帖,我既接了,自然要管到底。接下来便要看李大人肯不肯伸这个援手。”说罢抬眸望向李承渊,眼尾微挑似有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