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狠狠敲在门框上,“立刻去洗干净!”

公署里,沈知意对着案头小山似的庚帖发怔。

指尖划过“苏婉柔”三个字时,指甲深深掐进纸里。

“家世……”

她喃喃念着,想起那吏部千金伪善的笑脸,“嘭”地一拳捶在桌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在宣纸上晕开狰狞的黑痕。

温钰从屏风后转出来:“柳莹,把苏府送来的庚帖送去摄政王府。”

“慢着!”

沈知意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袖口扫落了半叠文书。

她对上温钰狐疑的目光:“让我去!管家认得我,办事快些。”

温钰眯起眼睛:“你少给我惹事。”说着把红绸包裹的庚帖丢过来。

沈知意稳稳接住,赫然抬头:“这真是吏部千金的庚帖?”

“明知故问。”温钰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快去快回”。

沈知意望着手中的庚帖,牙关咬得发紧。

立在一旁的柳莹则看着她攥着庚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活像要把这东西生吞下去。

管家开门时见状轻笑:“沈姑娘眼下青黑如墨,莫不是熬夜核对宗谱?”

沈知意鬼使神差地开口:“王爷...可在府中?”话出口便后悔,指甲掐进掌心,耳尖发烫。

“昨夜去了大理寺,这会儿该是刚回。”

沈知意攥着空荡荡的袖角,垂着头往王府角门走。

这李承渊,昨日在大理寺熬到天光乍破,今日又不知要忙到几时,整日与卷宗刑具作伴的人,哪有空琢磨儿女情长?

正胡思乱想着,她冷不防撞进一团带着檀木香的黑影里。

额头撞得生疼,她揉着发红的眉心抬眼,正对上李承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发间束着的玉冠歪了半分,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狼狈。

“怎么?一夜未睡?”李承渊目光扫过她眼下痕迹,嘴角微扬。

沈知意偏头躲开,脖颈泛起薄红:“王爷不也整夜未归?”

她攥紧裙摆后退半步,“庚帖已交给管家,我先告辞了。”

下意识向前加快脚步,不料踩到李承渊脚边的青苔,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去。

李承渊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什么庚帖?”

沈知意咬着下唇回头,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见此情形,李承渊先是一怔,随后猛地将她拽进怀里,手掌覆在其发顶,动作生硬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沈知意埋在他胸前,听着剧烈的心跳声,终于溃不成军。

李承渊将她带回府中,递来一只干净的帕子,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苏婉柔...她递了合婚庚帖...”

管家弓背缓缓走进来,双手捧着描金红帖递上前。

他接过庚帖随意展开,扫过“苏婉柔”三字的瞬间,“嘶啦”庚帖被揉作一团。

皱巴巴的纸团砸在石案上,“烧了。”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井水。

管家拾起纸团快步退下。

李承渊走到沈知意身前:“你哭是为了这桩婚事?”

沈知意胡乱抹了把眼泪:“我不懂...只觉心口疼得像被人剜了块肉。”

李承渊背手而立,一声叹息泄露出几分疲惫:“吏部苏家与我,不过是圣上于我幼时玩笑定下的婚约。”

他望着廊外摇曳的灯笼,眼神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件不相干的事,“这些年我从未将苏婉柔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打算理会。”

“可她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沈知意急得眼眶又红了,“你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