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一兜的糖，看见他就扑他怀里，把糖全部塞他口袋里。

“哥哥多吃糖，糖甜甜的，吃了，心里就不苦了。”

汤潮生那个时候觉得沈南年纪小，早早地就看出来是一个人精。

他什么都没说，沈南就全懂了。

在那段灰色的时间里，沈南成为汤潮生愿意和外界交流的第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沈南比他小，许多话听不懂，也不会对他点评。

汤潮生一度曾把沈南当成他的亲弟弟一样看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只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

初升高的那年，他还在做口吃矫正，进度很慢，医生说他心理负担过重。

从医院回来，他就径直去了沈家，想要找沈南。

却在沈南的房间外听见，令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心脏抽搐的话。

[口吃，就少说话啊。]

[他一张口就暴露了。]

[不可以校正吗？他这样讲话，我听着都觉得好难受。]

[不行，耳朵都要废掉了。]

……

昔日，在面前一直告诉他口吃没有什么的小男孩，背地里居然根本就忍受不了他的毛病。

汤潮生整颗心脏骤然疼痛起来。

或许是自尊心太强，也或许是那些话太伤人，汤潮生没有当面质问沈南原因，而是悄然离开沈家，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久远的记忆，一点点浮上来。

汤潮生心情很烦躁。

“说够了？”

他垂下眼帘，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袖，从沙发上站起身。

暖色的灯光下，汤潮生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沈年怔住，愣愣地看向他。

汤潮生也在看他，眼里并没有掺杂其他。

“你不用提醒我以前的事，我没忘。”

“如果今晚你叫我过来，只是问这一个问题。”

“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没和好，他的事跟我无关。”

汤潮生实在想不通沈年这些外显的情绪。

沈年的确是他朋友，他也把沈年当成知心好友。

但“好友”这个词，也是有边界的。

比如他的私事，比如他的交友，比如他想忘掉的记忆……

这些都是他身为独立个体进行的活动，不该被束缚，被规劝，被强调。

汤潮生感觉得出来，今晚的沈年情绪激动，在试图触碰这条线。

他不理解，也无法接受。

他享受和沈年之间的友谊，两人十分投缘。

但也仅此而已。

但凡沈年想要得再多一点，他是给不出来的。

他不想去破坏这条界线，也希望沈年不要破坏。

这边，沈年听到汤潮生的回答，心里好受许多。

汤潮生这个人，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所以，沈南脖子上的红痕真的跟汤潮生没有关系。

沈年双肩一沉，心头瞬间轻松。

“那就好，潮生，我……”

“阿年，”汤潮生打断他，用淡淡的眼神看向他，“正如你所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但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那我很抱歉。”

沈年脑袋嗡地一声，后背僵直。

汤潮生手机响了一声。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我还要回江市，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