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陈五娘走的慢,是果儿去的时候纠结磨蹭了很久。
气吼吼的红穗走了半个坡,见到人了终于松了口气,她总骂人,五官惯爱凑堆,不做表情的时候都是刻薄面相。不过这次红穗没骂,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盯着五娘问,“早上的面糊糊好吃吗?等会子到家里头,有几个生人,你不要怕,人家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你听三婶的话,好妮子,三婶还给你面糊糊吃。”
陈五娘深吸了两口气,依旧木着脸,把盆子往红穗怀里一怼,径直往前走去。徒留下红穗瞪大双眼,“死妮子你做啥?叫我帮你端盆,你胆子肥了你?”
红穗绷不住叫骂起来,陈五娘没理会,连头都不回。现在五娘就是家中财神,红穗再气,也只好把气憋在心里,端着盆跟在后头回到家。
陆老太爷一眼就看到了打头的小丫头,头发枯黄,脸色苍白,穿得破破烂烂,身上没有半两肉,他冲人招了招手,五娘没有动,倒是莫媒婆手快,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拖到陆老太爷近前。
老眼昏花的老人家才瞧清楚,小丫头看上去又瘦又小,五官是好看的,大眼睛小翘鼻,生的很好,和老七很配。
见陆老太爷笑了点了头,红穗高兴的要蹦到天上去,“我家五娘,也是娇养的好姑娘呢,绣花,做饭,哪样不会啊,都精通……哎呦呦,就要把她嫁出去了,做婶子的我心里实在难过。”
红穗演上了,陆老太爷没空看。
莫媒婆心里门清,陈五娘会不会做家事陆家全然不在乎,他们要的是给陆七少配婚冲喜的新娘子,活着守活寡,死了守死人,管你能不能干,命数已定。
老太爷瞧清楚陈五娘的脸,满意了,拄拐站起来要走人。
红穗想拦,莫媒婆抢先把她胳膊拽住,毫无顾忌的面带笑容的说,“你安心吧,一吊钱,八斤大米,一个子一粒米都不少你!且等着,明天陆家来抬人,五娘嫁过去,粮食和钱就给你,我说,晚上好好烧锅水,把新娘子捯饬好,可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红穗喜上眉梢,心里明白这事九成九是成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新嫁娘打扮好,体体面面的上花轿,还说了很多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的吉祥话。
莫媒婆都听笑了,就算五娘养胖了能生养,陆七爷那副鬼样子,可是有子孙福的?
但这人奇怪,就是爱听吉利话,陆老太爷听笑了,正要上车回家,站在院子里的陈五娘一阵眩晕,直直的栽倒了。
“妮儿?你装什么死?赶紧给我起来,平日像头牛似的结实,熬死了全家独你活,现在装哪门子娇弱!”
红穗急红了眼,这节骨眼上死妮子果然搅浑水来了,好手段,不吵不闹装晕,倒是有心计。
这婆娘笃定小妮子是装出来的,舀了一勺水就要往陈五娘脸上泼,四月的天,还凉着哩,这做嫂子的当真是半点不心疼,那做叔叔的也是个死人,站在一旁只会干看着。倒是果儿想拦,被他爹一把揪住后脑勺,提狗崽子似的摁在一边动弹不得。
莫媒婆只好出来拦,蹲下对着陈五娘又摸脸又搓手,摁着人中说不碍事,“陆老太爷你别急,姑娘饿着了,饿晕的,没要紧,不耽误明日成亲。”
陆老太爷才有笑的脸立刻又严肃了,像庙里的怒目罗汉似的看了车夫一眼,随后爬上骡车,他啥也没有说,但老爷子的心意车夫明白,只要能成亲,这姑娘就是个好的。果然,陆老太爷坐稳后,掏了一块饴糖给车夫,车夫接了给莫媒婆,莫媒婆多少年没见过糖了,咽了咽唾沫,用手指摩挲几下,方塞到陈五娘嘴里。
“醒了,嘿,老太爷您看,醒了。”
莫媒婆舔了舔手指上的甜味,挺高兴。陆老太爷心里松泛了,叫车夫驾车离开,心里也高兴的,红穗和陈二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