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玉稍怔:“怎么突然搬?”

宋禧神色自若:“哥哥住在东厢,后面他结婚带嫂子回来,不方便。”

宋韫玉端详着她的面容,没瞧出异样。

赵砚森前段时间好几次嘴唇破了,像是被人咬的。老太太寿辰,侄女脖子又凭空多了个红色的痕迹。

她还以为……

看来是她想多了。

“想搬就搬。”宋韫玉宽慰道。

宋禧喝了口茶水,复又道:“最近公司可能会比较忙,可能不经常回来。”

“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宋韫玉握着她冰凉的手,“我让张妈到你公寓煮药膳。”

宋禧故意说:“还喝啊?”

“你呀,打小不爱喝药。”宋韫玉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语气无奈。

宋禧:“没人爱喝药,爱喝药那还得了?”

宋韫玉被她逗乐了,心情舒缓许多。

宋禧在心里思忖半晌,最终还是没告诉姑姑她过段时间要出趟国的事儿。

聊了片刻,宋禧起身回房间。

她站在床头,慢慢环顾精致雅贵的卧室。

每一处地方都是赵砚森依据她的愿望装饰的,这儿有她许多难忘的记忆。

房间还是那间房,装修还是一样的装修,他们却不再是他们。

傅关月问过她,赵砚森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她,对她生出男女之情,如果不能如她所愿,那连原本的情谊也不要吗?

宋禧当时笃定地说,不会。

他不会不喜欢她。

那份笃定最开始是世上最坚硬的宝石,后来亲手被赵砚森凿开了裂缝,又在那四年里一点点瓦解,一点点崩塌。

时至今日,已经碾成粉末。

宋禧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天花板,没有绚烂璀璨的神秘星空顶,只剩下一眼到头的空白。

只有夜幕降临,星星才会被看见。

世界的灯一旦亮起,他们的灯便会熄灭。

门口兀地响起两声不疾不徐的敲门音。

很熟悉的节奏,宋禧不用探寻就能知晓门外的人是谁。

她整理心情,款步走过去开门。

赵砚森个子很高,肩宽腿长,立在门口几乎占满了宋禧全部的视野。

他穿着裁剪合衬的黑西服,扣子系得一丝不苟,温莎结领带束得端肃,与生俱来的清贵和高高在上。

年近三十的赵砚森,锋锐棱角皆悉过往,周身气度经时光岁月的雕刻沉淀,愈发沉稳克己,冷隽英俊。

鼻翼萦绕着淡淡的尼古丁味,宋禧仰头望向赵砚森,轻蹙了蹙秀眉。

他刚刚在抽烟?

她收敛思绪,若无其事地询问:“哥,你找我有事吗?”

“实验室爆炸。”赵砚森罕见地停顿了下,似乎害怕某个字眼戳伤她,他何时说话如此小心翼翼过,姿态显得冷峻倦怠。

“还没忘掉?”

“没忘。”宋禧不懂他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不过都过去了。”

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还是那么大的事故,她怎么可能忘记。

赵砚森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寸寸丈量,嗓音温沉:“那哭什么。”

宋禧一愣,旋即明白他方才看见了。

“我想姑姑了不行吗?离开四年,我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却因为其他不重要的事情而忽略她。我心生愧疚,憎恨我自己不行吗?”

轻声细语地反问,为的是避免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

她明明毫无攻击性,赵砚森心脏一隅却滋生难言的钝痛。

“没其他事的话,我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