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略想了想,又问,“我?还记得他不仅喜欢看,还喜欢探究那些杂戏幻术的机巧?那他研究过哪些机巧你可记得?”
“杂戏里?头机巧颇多,譬如和春班演的‘彩巾变鱼’、‘烧衣送客’,简单些的例如‘吹灯复明’、‘写字入木’公子自己都会?演。”
明坤说着又一摊手,“小人见过的就这些,因小人亲随世子的时间太短,此前世子还学过什么小人便不知了”
姜离了然,又问道?:“三庆班有?一场武戏,名叫‘战泸州’你家世子可看过?”
明坤抓了抓脑袋,不明道?:“‘战泸州’?这一出戏小人没什么印象,至少小人跟着世子的这两月没听?他提过,大小姐问这个是为何?‘战泸州’有?何特殊之处?”
“‘战泸州’可是三庆班的名段”
姜离还未接话,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响了起来,几人一愣,便见假山尽头走出两个人影来,正是李策和李同尘。
说话的是李策,他朗然道?:“这出戏讲的是前朝名匠齐诏与梁惊云七进七出死守泸州的故事,最精彩的便是二人与乱军之中突出重?围,三救当朝皇子的场面,能半掩这二人的武生必定功夫奇绝,凌厉矫健的身段与嘹亮哀婉的唱腔更是秒极,尤其齐诏最后浴血身死,将泸州托付给?梁惊云的场面,更是感人涕下。”
李策今日披着一件厚氅,面色虽仍是苍白,但呼吸已?无恙,他边说边走近,见姜离要?见礼,连忙虚虚一抬,“薛姑娘不必多礼,姑娘怎么来了?”
姜离未想到会?被李策听?见,一颗心微微提起道?:“今日代我?父亲来致哀。”
李策点头,又含笑问:“姑娘问‘战泸州’做什么?”
姜离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李同尘已?在旁道?:“姑娘有?所不知,当年寄舟为了学这出戏,闹着要?拜三庆班的班主为师,可那时候陛下斥责他不务正业,三庆班的班主哪里?敢收他,只让寄舟在三庆班的戏楼住了半月,后来寄舟倒是学会?了唱段,可他身体不好身手不成,那武戏是半点学不会?,至今都是他一大遗憾!”
李同尘说完,也笑吟吟地望着姜离,姜离只好道?:“适才听?见哀乐,明坤说有?请三庆班的乐师班子来,我?便想到段霈身前爱听?戏,这才有?此一问。”
李同尘做了然之状,李策轻咳两声道?:“薛姑娘常在江南一带走动,也知‘战泸州’?”
姜离背脊发紧,面上只道?:“我?行走江湖到处跑,‘战泸州’还是听?过两次,小郡王说的不错,正是那场死别戏给?我?印象极深。”
见李策仍在轻咳,姜离又道?:“小郡王药用得不好?”
李策一边缓气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姜汁糖,又道?:“不,药很好,姑娘针施的好,药也极灵,只是今日天?气燥热,多少令人不适。”
他说着,将剥开的糖粒放入口中,姜离不禁道?:“我?昨日便说,小郡王这方子乃是偏方,如今旧病复发,这方子用处不大。”
李策听?得一笑,顿了顿道?:“姑娘昨日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瞒姑娘,这糖方是我?从前未过门的夫人给?的方子,她过世多年,这糖于?我?而言早不是为了治病了。”
姜离简直不知作何表情,只做动容道?:“小郡王说的那位姑娘……我?听?说过,这么多年过去?,小郡王心意动人,但还是以?身体为要?。”
李策拢了拢衣襟,“姑娘放心,我?一定记得姑娘的叮嘱。”
姜离莞然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欠了欠身,当先往不远处的花厅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她莫名生出了一股子心虚之感,待走到花厅跟前,回头见李策二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