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便道:“好,十日之后,本?宫派人去接阿泠。”
姜离起身?行礼告退,又?跟着领路的小太监一路出宫,刚过?了崇仁殿,却见不远处一个年轻公子进了太子议事?的崇教殿,薛琦眉头微皱,“那是?宁家小公子?”
小太监应是?,又?低声?道:“入冬之后,宁家小公子经常被太子殿下?召来说话?。”
薛琦哼了一声?,待出了朱雀门上得马车,面色才彻底沉了下?来,姜离就坐在对面,不好装作没看见,便道:“父亲,那位小公子是?……”
薛琦道:“是?宁侧妃的弟弟宁珏,宁家本?来只有宁瑶一个独女,可宁胥远三十多了,又?得了个宁珏,此子性子骄纵,常去江湖闯荡,本?来没把他放心上的,可今年他不知怎么改了性子,竟不出去行侠仗义了,还?和太子殿下?越走越近,太子殿下?大有把他培养成自己人的意思。”
姜离安抚道:“父亲安心,等弟弟明岁高?中,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轻慢他。”
如此一言果然令薛琦舒泰不少,他哼笑道:“不错,还?有小半年,小半年之后,他们?且等着看吧。”
姜离不再接话?,只听马车辚辚轻驰间,有窸窣之声?打?在了车顶上,她掀帘回看,便见天上飘起碎雪,巍峨的朱雀城门气象森然地伫立在阴沉天穹下?,姜离看着看着,眼前又?浮现出景德三十四年上元日的情形。
朱雀门前刑台高?架,广安伯府四十三口身?负亡命牌,披头散发地跪在高?台之上,那日下?着比今日还?密的大雪,隔得老远,她甚至看不清魏旸和虞清苓的脸,后来鬼头刀一起一落,蜿蜒的热血汇成溪流滴答而下?,深深印入朱雀门前的青砖之中。
五年已过?,再多的血色也被风雨涤荡干净,这十里长安,三千宫阙,也无人记得广安府四十三条人命,可到?底,还?有人活在恐惧之中,而姜离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年刑台之上,替刑部司郎中宣读包含繁复医理的证供之人,正是?魏阶在太医署的挚友,后来升任医署太医丞的白敬之。
当年的他还?只是?八名医正之一,出事?后,他和为皇太孙诊病的一众御医,拿着她的证供给魏阶定死了罪,其后白敬之升太医署二把手,可从此年起,他每年皆自请外派,或是?去地方?治疫,或是?代?表太医署去民间传道讲学,一年中在长安之时寥寥,若非心里有鬼,何?以做到?如此地步……
马车过?朱雀街往平康坊去,等停在薛府门前时,先一步下?马车的姜离一眼看到?了一辆华盖宝驹的车架,她心底生疑,与薛琦一同进府门之后,便见薛泰等在门口,禀告道:“老爷,大小姐,裴国公世子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姜离本?想早些回盈月楼歇下?,此时一愣,薛琦也意外道:“裴鹤臣?他今日登门是?为了什么?”
薛泰看眼姜离,“说是?来对大小姐致谢。”
姜离眼皮一跳,前日裴晏说要登门,她只以为是?他客气之语,却不想他今日竟真来了?
姜离欲言又?止,薛琦却大步往前院去,“泠儿,快,别让客人久等。”
姜离抿了抿唇,只好跟了上去,刚入前院,便见裴晏一袭银衫站在廊檐之下?,九思站在他身?后,一见她们?回来,喜上眉梢地说了句什么。
薛琦一副熟稔口吻道:“鹤臣,今日真是?稀客”
裴晏挂着疏淡笑意寒暄,姜离看着他彬彬有礼,看着一句句场面话?被他娓娓道来,一股子极大的诡异感?油然而生,不多时,裴晏朝她看来。
姜离扯了扯唇,“裴大人。”
薛琦道:“鹤臣你太客气了,泠儿都说过?了,举手之劳的一个小忙而已,何?需你亲自登门?如今案子破了陛下?高?兴,满长安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