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卫司连日来协同大理寺与京畿衙门,捉拿嫌犯近百,除了坊间的无?量道教徒之外,还有七八朝官,而其中一人,竟是太子詹师朱明成。
朱明成年过?半百,为?景德二年探花郎,后在朝为?官三十来载,入东宫辅佐太子也已有十载,可谓是太子第一文臣亲信,拱卫司在其府中不仅搜到了无?量天尊画像,还找到香火供奉的佛龛神位,而这一切,皆因朱明成与畅春楼一男伶有染。
消息传出朝野内外哗然?,连着两日早朝,太子被景德帝厉声斥责,七月初一这日,更是令太子于?东宫禁足三日,这份惩处虽不算重?,却也令刚刚看了肃王笑话,且肩负安排祭天大典重?任的太子颜面扫地。
“我真未想到那?戏子交代出来的竟是朱大人”
大理寺东院值房之中,忙了数日的宁珏分外懊恼,“可姚璋把?人都抓回来了,我也是毫无?办法,这两日我都不敢去东宫见殿下,这可怎么是好??”
裴晏端坐公案之后,“只?要邪道之事与太子无?关便可,陛下迁怒总会过?去。”
宁珏快哭了,“怎么可能和殿下无?关呢?啊,不,我的意思是说,朱明成已经被下狱了,就算最后审出来没作恶,太子也不可能再用他了,他也做不了官了,太子损失一员老将还不算,脏水还要泼去他身上,殿下只?怕气?死了!”
“你在我这里懊恼,不若去证明朱明成之行并未涉及太子,再好?好?审审,看看朱明成与那?几个巡防营的参将有无?瓜葛”
裴晏之言惊醒宁珏,他立刻道:“这不可能!巡防营和东宫可没有半点儿关系,这是陛下的忌讳,殿下不会犯错的,但我只?觉得奇怪,这邪道幕后之人似乎目的明确,尤爱与长安四方驻军有关的军将,虽得手?的不多,但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这半月追查出的邪道徒,多为?青楼戏楼这等鱼龙混杂之地的妓子与戏子,他们的客人都非富即贵,而不仅他们自己?深信邪道,更会在客人之中寻找可哄骗的目标,与当初莲星拉拢冯筝一模一样。
但拱卫司严查下来,除了一个赵启明,却极难找到这些风尘客的上线之人,便也看得出,这无?量道也是层级分明,越是往上越难追查。
裴晏肃容道:“你猜想的,也是陛下所担心的,这几日勤勉些吧。”
宁珏忙道:“我连囫囵觉都没睡到几个,罢了罢了,我先回衙门看看姚璋审出什么消息来了,师兄,明日殿下便解禁足了,早朝时为?太子殿下求个情吧。”
裴晏子公案之后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宁珏,宁珏轻嘶一声,“哎呀,当我没说,我知道师兄是纯臣,我可不是替太子拉拢你啊,走了走了!”
宁珏前脚刚走,九思自外头快步而入,“公子,有消息了,公子没猜错,徐星的病就是十七年之前,刚回长安不久好?转的,因此工部知道的人都不多。”
裴晏接过?信纸细看,很快,连他都震惊地轻喃,“这怎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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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太子禁足初解,议政时更颇为?本分,然?而议完了户部所请赈洪涝事宜,景德帝又?提起了朱明成之过?,直斥太子御下不力,不察怪力乱神,枉为?储君。
这四字可谓杀人诛心,早朝之后,太子白着脸回东宫,刚入嘉德殿落座,便再也抑不住面上怒容。
王进福见情势不对,连忙屏退左右。
一众内侍退下后,太子一把?将案上奏折公文尽数挥去了地上,“父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事就过?不去了吗?父皇不提,朝堂之上有几人敢开?口?可他像是不愿让大家忘记似的,今日之后,御史台那?些老臣又?有话说了,朱明成一把?年纪,却……本宫何错之有?!本宫难道住在他府上盯着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