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散落在地的香蜡纸钱残迹。
怀夕蹲下?身子数了数香柄,“姑娘,大概有六七炷香呢,应是半月前清明时来?的。”
祭拜亡人?多有规矩,三炷香一拜,今岁魏氏忌日时,墓碑前也有不少香蜡柄。
姜离彼时没放在心上,如今又瞧见这般多祭祀痕迹,不禁起疑心,她拿出自己带来?的纸钱,道:“除了李策,只怕是裴晏……”
怀夕赞同道:“裴大人?对魏家?的旧事也很上心呢。”
姜离不接话,只从魏阶与虞清苓的合葬墓开始祭拜,待到了魏旸墓前,便将高晖之恶道出,又道:“兄长,这些年来?我始终有怨在心,如今方知兄长是为恶人?所害,不过兄长在天之灵安心,那恶人?已受惩处……”
祭拜完一圈,天色已昏暗下?来?。
姜离将祭拜的痕迹清扫一番,又蹲在虞清苓墓前道:“师父,下?一次来?的时候,便是为您和义父雪冤之时了,请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保佑女儿早日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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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的马车上,怀夕道:“姑娘,何不如就?让阿秀姐妹二人?留在济病坊呢?济病坊如今吃穿不愁,还?能读书认字,将来?拜托裴大人?和小?郡王替她们?找个营生便是了。”
姜离摇头,“济病坊在她们?十四五岁时便要将她们?放出去,她们?姐妹二人?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口不能言,到时便是做活儿也是朝不保夕,一旦遇上些波折,转头为奴为婢都?是有可能的,但?若被善主收养,只要是个稳妥人?家?,总不至于沦落奴籍。”
这等世道,似浮萍一般的娇弱小?姑娘能有几个有好?境遇?怀夕心知肚明,又无奈道:“要是她们?有武艺傍身就?好?了”
姜离叹道,“习武也非朝夕之功。”
说至此,姜离眼底浮起两分愁色,“也不知薛泠如何了。”
姜离被称呼了数月“薛姑娘”,她自己猛然提起“薛泠”,怀夕还?听得有些古怪,她便道:“只怕如今早已经嫁人?生子了”
姜离也道:“多半是这样。”
怀夕便问:“您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随着怀夕之语,姜离的思绪又飘向了十三年前,连语气都?悠长起来?,“其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眼睛又清又亮,圆溜溜的,许和阿彩很像。”
“寺里的师父说她幼时得过病,是被一个道姑送去济病坊的,那时我与姑姑分离,流落到济病坊时孤身一人?,她因有些口吃的毛病,平日里不爱说话,起初我只以为她是个小?哑巴,后来?我看她被人?欺负,帮她与那些年纪大的孩子厮打,这才与她相?识。”
“口吃?怎么听薛氏人?提起过?”
“只怕是被拐之后受了惊吓,并非真?的口吃。”
姜离已记不清幼年情景,脑海中浮现?的是阿彩姐妹的模样,“后来?我与她同吃同睡,不过只有三个多月,她被收养之时,我也替她高兴,我只愿她快些去好?人?家?做大小?姐,再别吃流落在外的苦,可惜那时我还?不知她是薛家?的姑娘。”
姜离只叹命途难测,“那时我见过她藏起来?的玉珏,见过她肩背上的疤痕,可硬是隔了十多年,我才知她是薛氏走失的大小?姐。”
姜离之所以冒名成功,凭借的便是肩背伤疤和那块儿简家?老太?爷雕刻的碧玉信物,而这些在济病坊的旧事,甚至连虞梓桐和裴晏这些故人?都?不清楚。
当年她被收养回魏氏时,薛家?早已放弃在长安寻找,她不知薛氏寻女,便错失了向薛氏报信的机会。直到前岁,她诸方谋策如何换个身份回长安时才知薛氏丢过一个女儿,再细一打探,如遭雷击,后几番波折,她扮作薛泠回了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