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这时问道?:“是范林布置的机关?陶景华真有?此人?”
“自然,薛姑娘猜得不错,我正是跟着杂耍班子跑江湖的苦力伎人,开弓举鼎于?我而言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至于?陶景华,麻州确有?此人,当年长佑出事之时,我正跟着杂耍板子在麻州演武,当地有?一户陶姓员外请我们?演了三日,这陶景华是他?的小孙儿,今年也?正是十三岁。”
“麻州千里之遥,我此来本只?打?算留一月,也?不怕露出破绽,可没想到,书?院人多眼杂,那付怀瑾更是胆小如鼠,我根本找不到机会,直到二月中书?院鼠患未平,我们?顶板之上动静不小,为了除鼠,我曾钻入了顶上隔断之中,也?是在那时,我发现那顶板间隙虽窄,可其上有?两?层,第二层足够一人匍匐同行”
事到如今,范林已经无需遮掩,方青晔听得瞠目,“学舍楼年久,这些年的确大修补过两?次,但我也?不知顶板之上竟然有?两?层!”
裴晏这时又问:“那为何你?与宋氏入书?院时辰不一样?”
范林闻言苦笑一瞬,“我们?夫妻在去?年年初便来了长安,可那时我们?才知道?他?们?已经来了白鹭山书?院,我们?苦守了数日,最终决定来书?院报仇。我身量有?异,不可能冒充杂役,且杂役,又如何贴身接触这些学生呢?于?是,我打?算继续扮少年。”
“从前我行走江湖,只?需假扮天生神力的孩子便可,可如今,却是要假扮在府学念过书?的学子,我一个粗人,认得字不到百个,哪里能扮学子?于?是我在檀州寻了个老先生苦学了半年,再加上我二人若是同来出事后极可能引人怀疑,又需要一人前来摸清状况,如此,她便比我早了半年来此”
范林说完,众人无不咋舌,贺炳志便诧异道?:“我们?只?觉你?学识一般,却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你?是现学的,难怪范长佑禀赋极佳!”
范林闻言不知做何感想,只?幽幽道?:“贫苦人家出生,能把长佑送进府学,唯一个‘勤’字罢了,这半年我苦学之后,也?闻先生说我资质尚佳,但……但莫要说我年纪已经过了而立,便是当年,家里又哪里能让我这样的侏儒之人读书?呢?!”
说至此范林不知想到什么,语声一厉道?:“我是苦命人就罢了,我妻也?是苦命人,我二人皆是贫家出身,她虽是女子,却也?因身量矮小、体弱多病为家中嫌恶,但她不嫌我患侏儒之症,早年下嫁于?我。我们?二人和美勤劳,日子也?勉强能过,后来我们?有?了长佑,我多怕他?和我一样又是畸形之人,等他?十岁便和我一样高?时,我和我妻高?兴的痛哭不止,我们?拼了命把最好的给他?,把他?送进府学,为了让他?不被笑话,我自小极少与他?一同在外露面,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夫妻的命根子,我们?呕心?沥血养大的骨肉,就因为出身贫家学问太好,就被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那般残忍的害死了”
范林语声痛楚,字字泣血,在场众人唯独姜离也?同样身负血仇,她落在身侧的拳头紧攥,面上也?生出不忍。
宋萍儿目光落在姜离身上,这时哑声道?:“薛姑娘,是你?发现了我们?如何报仇,但你?放心?,我不恨你?,就凭你?为我治病我也?不恨你?,我们?夫妻本是本本分分的农家人,我们?也?不想如此,可你?大抵不明白长佑那孩子多么好,他?自小到大没有?害过任何人,可他?、他?的遗体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这做母亲的心?有?多痛,我宁愿被折磨死的人是我”
裴晏看?姜离一眼,又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真相的?”
范林冷嗤道?:“便是个傻子也?知道?长佑死的古怪,他?叔父虽收